“呵呵……”无双干笑着一步步走向了老树,然后蹲下了身来。“齐赛白奴。”他故意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插在腰间,掀起衣服露了出来。
谁知这几个老人一看到那把匕首竟然面露怯色,齐齐向后退了好几步。
“该走的迟早都要走,何必眷恋这阳间的尘华呢?今世欠下的债来世都要偿还,你们又怎能违背天意?”说完他站起身来带着云强走了。他走后,几个老人一直还在盯着他背后看,那眼神如同尖刀一样恶狠狠地诅咒着他。
“小爷,他们都怕您?”
“怕我干啥?他们要不是做了亏心事干嘛怕我?他们是怕我身上的杀气,是怕这把寒血宝刃。这寒血宝刃万邪不侵,世间所有脏东西无比避让,他们是察觉到了它的邪气。”
原本寒血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如果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是用天外陨铁所铸了,只因为它杀的人太多了,染的血太多了,所以这才成为令所有阴魂鬼怪胆颤心惊的辟邪宝刀。
宝力德家并不难找,他可是查干锡热最出名的大名人了,每天每个小时都有人慕名寻来,想得到他的灵丹妙药。当然了,宝力德不是谁来都给看病的,那要看你的运气,按照无双的话来说就是看你有没有恶缘。
宝力德住在查干锡热北侧的一片草原上,一圈的牧场围栏,围栏中只有两个蒙古包,一个是他住的,另一个是招待访客的。
宝力德家到了下午依旧是人山人海,人们排着长队,在他家门前焦急的等待着,有的甚至病的难以独自行走,还要靠亲人们的搀扶。
一股暖暖的春风袭来,门外插着的一支风车哗啦啦直转。
“小爷,您等着我去叫门,排这么长的队伍,等见到他指不定啥时候了。”云强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他体格子壮实,就跟一头猛兽一样横冲直撞,引起不小的骚动。
几个牧民在背后指指点点着,可能是在说这个冒失的小伙子不懂礼貌吧。
不大会儿,云强又调头回来了。
“小爷,前边门口第一位昨晚可就来了,一直就排在这儿等着,他说早上天亮到现在宝利德就没出来过。这眼瞅着一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咱还等吗?”云强问他。
无双抬头看了看头顶刺眼的骄阳,在大草原上只要有太阳到哪里都暖洋洋的,但若太阳落山,温度就会骤降。
有一股春风吹来,几串挂在牧场围栏上的铜铃铛哗啦啦地响了起来。无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铜铃,心中惦念的是好妹妹的安危。
“撞开!”
“啥?云强听的有点蒙了。”
“我说把牧场的门给我撞开!”无双冷冷道。他是个胡子,没必要讲那么多礼仪,谁见过胡子还恭恭敬敬的排队敲门的?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怕是杀人越货也从不会跟人提前打招呼。他们不需要理由。
“爷儿,这不好吧?咱们毕竟是来求人家的。”云强左右为难,要是说对待那些恶人的话,就算是宰了也不为过,可人家宝利德德高望重,又是巫医,巫医在蒙古国地位极高,甚至要高于黄庙中的僧侣。
无双没有搭理他,知道他为难,这云强虽然莽撞可他也是个蒙古族人,让他破坏蒙古人之间的仁信有点残忍。
他推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牧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成了众矢之的,别看这里也是东亚,但蒙古人的长相跟汉人有本质区别,他们脸宽,鼻梁略塌而且小嘴小眼的居多。无双打扮时尚,一身的命牌,带着大墨镜能不显眼嘛。
他背上的伤依旧疼痛难忍,走起路来偶尔一瘸一拐,所有人都以为他也是来求宝利德看病的呢。
嘭地一脚踹开了牧场大门,他站在门前抬高了嗓门喊道:“魁星高照震万邪,土龙覆云降千里,匪盗噬虐叒百寇,常胜之巅独一秀!”
所有人都伸直了脖子张大了嘴好奇地看着这个病怏怏的汉人,也许他们听不懂汉语,但却觉得这段诗文听着很顺耳。
第4章 神调门鹰爷
吱呀……蒙古包的门被推开了,屋子里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从里边走了出来,外边的阳光有些晃眼,他用大手遮着眯起眼睛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这个年轻汉人。
宝利德年纪大概七十上下,他穿着一身兽皮袄子,头上扎着用鸡血染红的头巾,腰上挂着四串铜铃铛,一走路铜铃铛就哗啷啷直响。
“草绿天蓝地四方,长生不亡报苍鹰,东方魄神祭吴邪,手握调鬼降八方!”宝利德眼中闪着光芒死死盯着无双的胸口,一边看一边好像与他对诗一样道出了谁也不懂的江湖切口。
“天变了?”他看着无双的眼睛问道。
“起风了,东风,东风破万邪!”无双又往前走了两步。
宝利德浑身颤抖着,浑浊的老眼中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终于……终于来了,三十年呀!三十年了,我宝利德等了足足三十年呀!今日终于把您盼来了!魁主万福!”宝利德情绪十分激动,竟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施江湖重礼。
无双走上前去握住他的大手试着问道:“海日古?”
“是,我是海日古!”他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年轻汉人,这孩子长得跟他很像,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没错了,就是他!
“哎呀!鹰爷快起来!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了呀?我姥爷找了您几十年那,您怎么就不回去?”无双兴奋的又哭又笑,搀起宝力德跟他拥抱在了一起。
诸位也许问了,又宝力德又海日古的,这咋乱了呢?不乱,一点都不乱。
这巫医半个世纪前曾是盗门手下,他跟那个高翠花一样,都属神调门,而且他是正统的神调门传人。他比吴功耀三个徒弟要小一辈,常胜山散伙后,他被莫小七指派贴身保护儿子董爷。他本来随着董爷回了长春,但文革时期破四旧,神调门是典型的封建迷信,抓住了就得拉出去批斗,像他这样的属于重点人群,肯定得斗死。
所以那时候董爷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先躲一躲,没想到这一躲就躲了三十多年。董爷这之间派了许多人找他,大半个中国都翻遍了,可他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想到他改了名字,移居外蒙了。
尤其是在去年,去年董爷病危,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但外孙子身边没有几个高手保护,怕江湖人寻仇,但一直到他老人家闭上眼睛也没见到这位昔日的好兄弟。
海日古是蒙语,翻译过来就是鹰,当初在董家,这位海日古的地位甚至要高于马二爷。如果说盗命术在盗门中一直是禁忌的话,那么只有一种人是可以自由使用的,那就是神调门传人。这神调门以前咱们提到过,神调门就是蒙古族和满人里边的萨满巫师,萨满教信仰的世间万物皆有灵,尤其信仰福报因果,他们盗命盗来的都是上辈子欠自己孽债的,故而也不会有违天意遭天谴。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董爷还健在吗?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海日古问无双。
“我叫无双,董爷是我姥爷,他老人家去年走的。”
“哎!”海日古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董爷那他当亲兄弟般对待,从来都没有让他受过半点委屈,如今故人离去他怎能不黯然。
他走到门前说了一串蒙语,然后冲所有排队的牧民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再等了。
牧民们诧异地看着海日古,不明白啥意思。但大家也知道这巫医的怪异性格,他说不给看了那等到明年也不会给你看,就算你死在他家门口他都不会可怜你。
“昨夜我梦到董爷了,他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让我帮您。想不到还真是托梦啊!所以今天我概不见客,我眼皮跳得厉害,我就知道肯定要有大事发生。魁主进来说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了。”他把无双和云强让进了蒙古包中,为他们道上一壶马奶酒。
“想必这位就是草原猎鹰云强吧?”老头别看数岁大了,但眼力依旧惊人,一眼就认出了云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