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覃本想说自己看到了唐逸,但随即又想起六年前于籍楼阁楼上,唐逸压着她时所说的那些话,以及他冲动冒失下的那个吻。六年未见,那府第仍是原来的样子,可小阿难长大了。
她做过一回妇人,如今又身份不明不白的依附着唐牧。若能不见,韩覃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再见唐逸的面。
“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韩覃淡淡回道:“我走了很多年,这地方竟也没有什么改变。”
唐牧拉韩覃往自己身边依了依,指着她的脸道:“可你的脸红了。”
韩覃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慢慢的自唐牧臂间往外挣脱着,摇头道:“可能车里太热的缘故吧,我穿的衣服有些多。”
唐牧默了片刻,忽而道:“也许我的小娇娇长到十七八岁,成了大姑娘,也想嫁人了。”
韩覃叫他这话说的头皮森森,使劲儿挣脱了唐牧怒冲冲道:“怎么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嫁人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想。”
“为何?为何不想?”唐牧紧追着问。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于这狭小的车厢中,唐牧两眼紧盯着,逼问道:“为何不想?”
韩覃方才望外看见唐逸如今年少气盛的样子,自惭形秽之下心中酸楚,本就带着些自暴自弃,叫唐牧连声逼问,心中越发想要狠戳他的痛处,遂直言道:“因为疼,太疼了……”
她这是在暗示他那夜不要命的折腾,想以此来激起他的羞耻或者悔恨之心?唐牧本还拉着脸,听完这话,随即笑出声来,笑了片刻却又肃了脸低声问韩覃:“你可想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韩覃叫唐牧这时时变幻的脸色激的提心吊胆,下意识点头道:“想。”
唐牧拍着自己的腿道:“你坐上来,我就告诉你。”
韩覃摇头,越发缩到了车厢另一侧,低着眉头,一点檀唇微抿,恰就是当年那心怀惴惴,总是担心自己犯了错,要受长辈责难的样子。唐牧如今竟有些恨韩覃这混然天成的小女儿态,要叫他时时想起前世那个孩子,叫他便是多看她一眼,心中都要怀着深深的罪恶感。
但总有些时候,那罪恶感也要叫他心头的邪癖之欲给打败。
唐逸曾为了掩护韩覃,心甘情愿受唐世坤的毒打,差一点就变成个瘸子。而韩覃,于生死关头也曾放弃自己,只为叫唐逸能有一线生机。他明明知道隔着一层窗帘抆肩而过的两个孩子心中牵挂着彼此,也许还带着少年时代朦胧而又美好的,对彼此的慕恋。
可唐牧这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他有六十年的定力,亦抑不住自己心头的邪气。
“如今朝中,高瞻与皇太后,以及司礼监掌印陈保结成十分牢固的三角,高瞻掌着前朝,太后掌着世家,而陈保,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就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唐牧缓缓而语,见韩覃听了认真,随即又道:“这坚固的三角,如今我想破它,便得从陈保入手。所以,你若想知道我此行究竟是去做什么,就乖乖儿的坐过来。”
“为何?”韩覃叫他勾起些意兴想要听下去,抬起头来,双腿抱膝望着唐牧,巴巴儿想要求得他那话的后半段儿。
唐牧亦盯着韩覃,双目炯炯:“你既以身为祭想要扳倒高瞻,替韩府正名,就该懂得如何取悦我,对不对?”
韩覃的心腾的跳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会真的将自己当成女儿来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取悦他。
“陶金枝,陶氏!”唐牧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坐上来。”
若真是他的妾,无论早晚,这种事情,只要他想要,她都必须得要满足他。
韩覃轻咬着唇,在马车富有匀律的摇摆中起身跪坐正了,轻声道:“二舅,这可是在马车里,外头一群人跟着了。”
唐牧伸手将韩覃拉了过来,转她背身坐在自己膝上,随即道:“所以你声音要小一点儿,否则叫他们听到,丢脸的可是你自己。”
他的膝头,韩覃并不是没有坐过。六年前还在唐府时,唐牧总爱抱着韩覃,坐在叙茶小居书房的窗下,无论说什么,都喜欢抱着她。可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她心中无龃龉,他应当心中亦无龌龊。
如今却不同了。虽隔着厚厚的冬衣,韩覃也能感觉到唐牧身上的躁热,她的身体犹还记得那一回的痛楚,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就在唐牧从身后含上她耳唇的那一刻,韩覃咬牙轻哼了一声,随即抓住他的手,却又叫他挣开。两人搏逐着,到最后也只得放任他去。
他常年握笔并握过兵器的手上满是粗茧,韩覃闭上眼睛,听着马车轻轻的咯吱声,牙咬死忍着。唐牧鼻息间喷着灼气,双唇始终在她两耳间徘徊,却终是不曾吻上她的唇。
“可仍觉得疼?”唐牧扑着粗气问道。
韩覃张嘴半天,说出话来的声音叫她自己也觉得怪异:“不疼。”
唐牧鼻息着丝丝沙哑的笑意:“这就对了。它终归也有好的时候,不全是疼,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韩覃心中暗诽道:可您那东西又不是手。
她只当自己是死了,直等到他终于肯松手放开她,随即便滚落下来,缩到了车厢另一角。
干过一回坏事,唐牧从轿厢上持起那本制书,重又盘脸坐着读了起来。韩覃埋头趴着,趴了许久,渐渐醒悟过了,唐牧或者是因为方才经过唐府门外时,她因为看见唐逸,惊谎失措之下撞了他的脸,才会心生不满,才会如此待自己。
☆、第38章
韩覃脸上仍还木木的,心中那点未叫唐牧踩熄的火苗子又腾了起来,想要再试试他心底那最阴暗龌龊的地方,随即细声道:“二爷,我的裤子湿了。”
唐牧哼着鼻息笑了一声,却始终不回答她这句话。
韩覃心中一声暗诽,暗嘲自己道:好吧,在他心里,陶金枝又得变回表姑娘了。
不过喘息之间,唐牧已经扔了制书,就那么整个人的罩了下来,将韩覃整个儿的压在身下。这一回韩覃未曾忍住,随即便惊叫了一声。随着她的惊叫,外头随从们的脚步声似乎齐齐一滞。
“你这一路所说的话里头,我最爱听这一句。韩覃,你要记着这句话,往后我随问起来,你就得说上一回。”唐牧撕声在韩覃耳畔言道。
韩覃本是想一言刺出唐牧的羞耻心来,但显然无论羞耻心还是厚脸皮,她远不及他。他的手还搭在她裤子上,韩覃招惹了一回,此时却又怕他果真要在车上做出无耻的事情来,遂一动也不动的趴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唐牧终于缓缓起身,叫停车驾,转身下了车。
韩覃等马车重新又走起来,才敢翻起身来。她是真的湿了裤子,于这马车上又不好清理不好去换它,也只得粘粘腻腻的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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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虽行的极快,但每逢两个时辰必有一歇,或在野外茶窠或在小集市上的茶馆外。韩覃初时不敢喝水,过了两回见车到点总要找地方停歇,这才敢吃些茶与点心。晌午将近哺时歇在一处野外茶窠外,韩覃跳脚寻到如侧处偷偷摸摸小解完出来,远远便见唐牧在田梗外站着。
与他随行的差役并官兵们亦如有上级官员要来巡检一般整整背对着她,面朝车道肃立着。唐牧出行本是一身的行衣,白色衣身缁色衣缘束着松带。韩覃手扶幂篱防叫吹翻,上车后不久便见唐牧也上了车,不一会儿车走起,唐牧才道:“应当找个婆子随行才对,你女儿家家跟着一群男子,出行究竟不便。”
韩覃做山野妇人做的久了并无那些闺中小娇娥们才有的羞涩,此时叫他早上闹过的脸上仍还木木的,笑起来声音也有些怪异:“我并无不便,不过是你们不便而已。况且您弄的阵仗也太大了些,本来我不过悄悄小解无人知,但经您这一样回,只怕每逢队伍肃整,大家都知道是我要去小解了。”
唐牧丢制书在轿箱中,叫她这番话竟逗的哈哈大笑:“也罢,我腰腿不及便要去骑马了,你正好舒展身子好好躺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