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竟是要否认合谋谋反之事,将自己摘于事外了。
陈疏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
唐牧缓缓转过身来,官服上的仙鹤补子叫夕阳照的熠熠生辉。一个时辰前院外险险就要有一场血战,他此时竟还能笑的从容缓和:“国公爷掌兵权有二十年了,世子如今掌着督察院,清极又在大理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本官猜的无差,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加封太保、太傅并柱国的圣旨就会到您府上,您趁此上疏辞了兵权,如何?”
陈疏气的几乎要吐血:“唐清臣,老子冒着要杀头的罪名替你抢妻,如今事情得定,你竟过河拆桥,要借老子来讨好皇上?”
撺掇他反的是唐牧,如今要释他兵权的也是唐牧,陈疏本无反意,叫唐牧弄了个七上八下,又恰恰因皇帝放了兵权才起了那份心思,那知又叫唐牧临头一盆水浇了个炭熄火凉,岂能不生气。
陈卿看的比父亲更远,他道:“我父亲请辞左都督一职,如今天下,谁可任左都督?”
唐牧道:“大都督府从此将被废止,左右都督与断事官将不再做为常职任命,兵部要单独从六部提出来,掌管天下兵马调令,由首辅直辖。”
☆、第97章 首辅
陈疏怒喝道:“兵部尚书徐锡是你唐牧的走狗,你叫老夫辞了兵权,却是要归到自己手里去掌管。唐清臣你莫要忘了,如今你已失了皇上信任,这个首辅能当几天还说不准,竟异想天开要掌兵权。
老夫就看着你怎么个死法!”言罢拂袖而去。
唐牧仍是一笑,待陈卿出门时轻声道:“回去劝劝老国公。百尺竿头,若不能再进一步,能保得个富贵终老,也是好事。”
本来,陈疏应该死在大年初四那夜的叛乱中,以自己为警,去惊醒那软弱敏感的天子,那个这王朝中唯一睁着眼睛的人。可是唐逸打乱了唐牧所谋的局,于是陈疏不必死,还顺手拿下了整个大历朝的兵权。但人的野心就是如此,他一旦掌握了所有兵权,也就不想再辅佐那个软弱敏感的年轻人,转而想自己上,自己控制朝堂。
陈卿自然也不高兴。他这些年全心全意支持唐牧,便是唐牧与父亲陈疏谋划想要将李昊逼下来时,心中也无太大波澜,概因于他来说,职责比权位更重要。
冲冠一怒为红颜,唐牧做为文臣,站在皇权与兵权中间,之所以今天差点激起一场叛乱,所为的,仍还是宰相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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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干清宫中闭着眼晴的李昊在听八年前关于诛杀白莲教九天玄女与无声老母一事的前后经过,听到最后汗湿后背,他道:“锐毅,拟旨,加封陈疏为太傅太保,柱国大将军,这道诏令,你亲自送到国公府去。”
陈启宇答了声是,又问道:“皇上可还有要交待的?”
李昊再闭眼,摇头。
八年前大理寺剿杀白莲教徒一事,显然皆是唐牧在后面推动,却把功劳全推到陈卿身上。这样一来,唐牧与宋国公府就结下了不可破的盟约。他居然还大意到把兵权调令全交到了陈疏手上。
这兵权,若不能缓和的收回来,那陈疏一府,就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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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到陈启宇下朝,一同在外院吃过晚饭,唐牧才回了避心院。
沐洗过入卧房,唐牧酒仍还未醒,步子都有些虚浮,脑子仍还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想的自然仍还是明天关于朝局与权利之争的另一场角逐。他见屋子里灯熄影黯,惟床内一盏黯灯,以为韩覃已经睡着,轻声解了中衣才走到床前,便见韩覃一袭薄纱睡衣,却是屈膝跪在床沿上。
灯下看美人,她唇上还施了淡淡一浮胭脂,颊上一抹绯红,惟那双圆萌萌的大眼闪着总叫唐牧深觉罪恶的天真。在他的灼灼注视下,她拂落薄纱睡衣。唐牧喉头一紧,她内里寸缕无着,缓缓直起身子,两弯柔蒂圈上他的脖子,启唇一股淡淡的酒气。
她口里还含着一口酒,渡到了他舌齿间,凑唇在他耳边柔声问道:“二爷想不想要妾身伺候你一回?”
唐牧吞了那口酒,闭上眼睛,仍还在床沿上站着。韩覃自他颊畔亲到脖颈上,寻唇一路往下。
酒醒,权力与朝局抛之九宵云外,唐牧活了两世,前世也曾睡过不少女人,却从未像今夜这般,脑子里那根绷了两世的弦发着嗡响。
在前世,他恪守陈规,即便有鱼水之欢,无论妇人是谁,用的总是最能叫妇人们受孕的体位。这辈子,他只与韩覃有过夫妻之事,为着自己比她老太多太多,一直以来,他总是以她的欢愉与享受为主。
活了两世,这还是头一回,他叫一个妇人随意挑逗,放纵自己最邪癖处的*。唐牧一口气分作三段呼了出来,伸手抚乱韩覃一头长发,忽而用力将她的头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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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韩覃脑子里挥不去前世与李昊头一夜的画面,那时候他和她都才刚满十六岁。无人管束的孩子,天真,好奇。他伏在她胸前,便是这样的一路探索,闷声,因紧张而满手的汗,用帕子不停的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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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没有被删掉的那一段,你们知道该往那里找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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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喝了盏水润过唇,又咳了许久,瘫躺在床上,将两条腿翘搭在一只山枕上,侧眸望着唐牧时不停发笑:“自古红颜多祸水,我称不得什么红颜,可也祸的二爷不轻。”
唐牧支肘掂引枕半躺着,亦是一笑:“国有九边,一上回我还未将九边各处守关皆走遍。若果真有机会出去,我想把九边全走个遍,你既已成祸水,便陪着我将九边全走个遍,好不好?”
韩覃重重点头:“好!”
她掰着手指:“咱们得有一匹好马,还得有水囊,一个大大的干粮袋。还得背一口铁锅,我生火生的极好,只要有三根柴就能烧开一锅水,所以洗衣做饭什么的二爷全不必操心,我会替你打理好的。”
唐牧一笑,眸子却是冷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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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起来,韩覃才睁开眼睛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唐牧亲自端着药碗,持调羹就要往她嘴里喂:“吃了它!”
他如今倒是理直气壮了:“否则怀了孩子,你挺着大肚子怎么与我去一起出门?”
韩覃接过药碗,趁着唐牧穿朝服的间隙,盘腿坐在床上一调羹一调羹往嘴里送着。唐牧在镜子里望见她总往嘴里送着调羹,温声道:“这药里头有黄莲,苦的不能再苦,你一口送了它岂不好,如此一羹羹要抿到什么时候?”
韩覃反敲着碗示意自己全吃完了,接着推了碗,闷头又闭上了眼睛。唐牧接过那碗出了门,韩覃这才又翻坐起来,将那只渗了满满汤药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这一天她自然也是等的提心掉胆。自傍晚起在饮冰院坐着等唐牧,等到掌灯时他还未回来,倒是等到个匆匆而来的陈启宇。他显然是奉唐牧之令来取什么东西的,进屋见是韩覃,先叫了声师母,又觉得有些怪异,接着叫了声韩覃。
韩覃站起来问道:“二爷怎么到这会儿还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启宇也知她怕是在担心李昊或者要于朝堂上迁怒于唐牧,遂开解道:“今日一清早宋国公上疏辞了左都督之职,内阁辅臣们今日与皇上廷议,便是议这兵权的归属,先生是首辅,自然缺不得。大约今夜他是回不来的。”
韩覃满心以为唐牧今天一清早必得要叫皇帝一道旨令贬到海南去,谁知竟还在内阁办公,不由有些好奇,遂又问陈启宇:“难道今天皇帝未对二爷发怒?”
陈启宇一笑:“就算是皇帝,他也得要守律法,以律法而治臣下的罪过。他之所以昨日对二爷发难,是因为牛富那个老内侍,那老内侍昨夜急病暴亡,如今死无对证,而从别的事情上皇上也挑不出先生的过错来,他如何能对着先生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