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足金给青岩侯府和怀恩侯府送年礼心里是忐忑的,如果被拒绝,刘家迎面而来会受到许多商人的夹击,但刘足金冒险把年礼送了出去,两府的管家收了,宁府遭难后,刘足金活在水深火热中,如今,总算柳暗花明了。
“我爹给青岩侯府和怀恩侯府送了年礼,心里记着你的好呢。”薛墨在晋州的时候和刘家的人打过交道,否则,刘足金万万不敢往薛府送年礼的,至于青岩侯府,就全是看宁樱的面子了。
宁樱不知还有这事儿,好奇的抬起头,吩咐金桂给刘菲菲倒茶,“刘老爷不怕?”
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商人又何尝不是?在京为商,除了有眼力懂得讨好当官的,还有时刻警醒不被同行算计去,宁国忠的事儿对刘足金肯定有影响。
刘菲菲看宁樱心思通透,心里松了口气,如实道,“我爹忐忑了好几日呢,就怕人家把年礼退回来,送进去的东西不敢太贵重了,是晋州盛产的药材,到了这两日心才安定下来,之前针对刘家的几户商人安静了许多,我爹高兴得合不拢嘴,人又胖了一圈。”
想到刘老爷一圈一圈的赘肉,再胖下去,走路该地震山摇了,忍俊不禁道,“刘老爷是个有福相的。”
“多亏了你,我爹说过年去寺庙为你祈福,还准备在晋州为你塑个金身……”
“大嫂,你饶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担不起刘老爷的感激,而且我才多大的年纪,刘老爷那样做可真是折我的寿了。”宁樱想到平日刘菲菲的做派,说不准是和刘老爷学来的,她不过帮忙带个话,做决定的是谭慎衍,和她没多大的关系,早先刘菲菲就送了不少礼,刘老爷又送了一箱金银首饰,再塑个金身供养着,过犹不及,她真怕自己福气没了。
刘菲菲失笑,“我和爹说过了,他歇下这个心思了,你别担心,刘家祖祖辈辈都是商人,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对我爹来说可是帮了大忙,不管做什么,为官也好,为商也罢,中间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侯府收了礼,能帮我爹解决大麻烦,你值得他感激。”
商人地位低下,刘足金也知道自己不管送出去多少银子,如果刘家真出事,不会有人出面帮忙,但不送礼的话麻烦事不断,刘足金没有法子,今年则不同,只给两家侯府送了些珍贵的药材,早点打点的府邸送了些寻常物件,刘家的生意却没出乱子,换往年是不可能的,中间有什么,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宁樱摇头,解释道,“大嫂太看重我了二次元之农夫。”
刘菲菲知道她面皮薄,有的事儿也不敢说得太过直白的,笑着转移了话题,“你大哥和我说了钦州的事儿,多亏了你,当时送你大哥出京我就犹豫过用不用送他一个丫鬟伺候着,你大哥自己拒绝了,没想到,那个丫鬟恬不知耻自己凑上去,若你大哥真和她有了什么,回到京城,下人们会怎样看我的笑话?”
知情的清楚当时是宁成昭自己不肯收,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心眼小,容不得人,不肯派人伺候宁成昭呢,想到那人是老夫人送的,刘菲菲心里堵得厉害,老夫人送丫鬟给宁静芸本就没安好心,被宁成昭接到二房不是给她添堵吗?
不是刘菲菲挑拨离间,寻常人家的祖母怎么会做出这种损孙女的事情的来?“你和谭侍郎明年就要成亲,我瞧着祖母会送人给你,长者赐不敢辞,你多小心些。”
刘菲菲如今和宁樱是一条船上的人呢,她希望宁樱能笼络住谭慎衍的心,和和美美过日子才好。
老夫人送宁静芸丫鬟的时候,宁樱就想到她出嫁会有那日,不过看谭慎衍的性子,老夫人的心思没用,“大嫂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打算。”老夫人往她身边塞人,也要看她愿意不愿意。
见她有自己的想法,刘菲菲没有多说,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问宁樱道,“早先你给我的那个方子我一直吃着,有机会遇着小太医,你可否帮我问问那个方子是否会影响怀孕,我想早日为你大哥生个孩子。”
她爱美,也爱孩子,如果两者相冲撞的话,那个方子只能暂时停一停了。
宁樱顺着她的目光落到刘菲菲的肚子上,打趣道,“大嫂也不害臊,我可是小姑娘呢。”
刘菲菲面色一红,她是急切的想要个孩子,有些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但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厚着脸皮道,“你聪慧伶俐,我不瞒你是信任你,再说了,有什么好害臊的,早晚你也会有孩子的。”
刘菲菲说这番话,脸红得不成样子,金桂倒了茶,放在桌前,转身退到门外。
姑嫂两说了许久的话,算日子今日该在荣溪园用膳,两人说说笑笑的往荣溪园走,穿过弄堂,遇着宁静芳,刘菲菲喊了声七妹妹,宁樱没开口,倒是宁静芳见着她有一瞬的恍惚,怔了片刻上前给刘菲菲和宁樱打招呼,语气温和道,“大嫂和六姐姐也去荣溪园?”
刘菲菲点头,秦氏说宁静芳回来后大变了模样,刘菲菲瞧着也是,善意的笑了笑,“七妹妹,一起吧。”
宁静芳侧身打量着宁樱,宁樱比她去庄子的那会更美了,裁剪得体的衣衫,身形凹凸有致,即使外间罩了厚厚的袄子,依稀能感受到玲珑有段的身姿,胸前胀鼓鼓的,比她的挺翘多了,宁静芳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急忙按下心底升起的羡慕,缓缓道,“六姐姐,打人是我不对,回来后一直想找机会给你道歉,可惜你去昆州了,希望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在庄子的时候,宁静芳气过宁樱,恨不得宁樱被毁了容,越长越丑,宁静雅来庄子看过她几次,慢慢,她就转变了想法,宁静雅说得对,一府姐妹,荣辱与共,争个高低又能怎样?约束好自己,老实本分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人与人比较,永远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懂得调整心态,不然的话,一辈子跟别人较真,难受的还是自己。
她心里,是真的想通透了,宁静雅和她说了好些宁静芸的事儿,让她愈发领会到其中的利害,宁府遭难,她们差点连现在的生活都没了,抓着小事斤斤计较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修真美利坚。
宁樱斜眼扫了宁静芳一眼,淡淡道,“七妹妹客气了,那件事过去太久,我都不记得了。”
算起来,宁静芳和她打架吃亏的是宁静芳,她怀恨在心做什么?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够了,人嘛,不能打了一架就要对方死,生活,还得往前走。
宁静芳面色一喜,郑重其事的给宁樱鞠躬,“六姐姐,谢谢你原谅我。”
这话让宁樱一震,她眼中,宁静芳是府里最受宠的嫡女,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时会给人鞠躬,不过有宁静芸的事情在前,宁静芳是真认为自己错了还是装腔作势,往后就知道了。
到了荣溪园,柳氏看宁静芳和宁樱有说有笑,脸上有了一丝笑,这个女儿,懂得其中利害就好,她兄嫂看不起人想退亲,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柳家成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心眼实诚,不像她嫂子,对宁静芳有几分真心,这点比什么都重要,她爹娘不死,她兄嫂不敢掀风浪,待宁静芳进了柳府的门就好了。
宁府的年还算热闹,可能经历过灾难,所有的人都收敛了身上的脾气,欢欢喜喜的珍惜眼前。
上元节,谭慎衍如约回来了,陪她放了一个时辰的花灯,还给了她一叠厚厚的信纸,谭慎衍说离开京城时半个月都给她写信,她没收到是福昌办事不利的缘由,宁樱抱着信,抬头望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想他连夜要回昆州,担忧道,“不如休息一晚吧,天寒地冻的,别生病了,明早再离开。”
一回京,谭慎衍自己都舍不得走了,但韩家的事儿不解决了,往后西南边境还会生事,达尔在他手上,总要让达尔在合适的时候派上用场,一切都还要再安排。
有的事儿,谭慎衍不想告诉宁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所做的是为了他们将来有更安稳的日子。
周围树荫下是欢声笑语的男女,谭慎衍搂着宁樱腰肢,脸上漾着意味不明的笑,“舍不得我?”
舍不得是肯定的,更多的是担心,怕谭慎衍吃不消,在剑庸关的时候她看得出来,韩愈对她没有恶意,看得出来韩愈心里是佩服谭慎衍的,立场不同才导致两人关系不好,剑庸关都是韩愈的人,撕破脸,谭慎衍讨不到好处。
见她轻轻点了下脑袋,谭慎衍心口一柔,“你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心里有要守护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出事,上辈子,是他遇着她的时候太晚了,留不住她的命,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悲剧再发生,“过些日子,让墨之为你把把脉,身子哪儿不舒服和他说。”
“那你明日再走?老侯爷很担心你,你可回去看过他了?”老侯爷身子不太好,已经不能下地走动了,见着她却还能认出来,宁樱陪他说了好些昆州的事儿,老侯爷年轻时去过剑庸关,可以说,老侯爷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她想,老侯爷见着谭慎衍,一定会开心的。
谭慎衍揉揉她的鼻子,看她眼眶都红了,好笑道,“我的马一离开剑庸关祖父就收到信了,回来哪敢不先去看他,没事儿的时候你多去陪陪他,待秋天的时候一切就好了。”
他总要回京成亲的,那时候,就该把韩家连根拔起的时候了,但韩家一除,有的事情就要搁到台面上说了,那时候,侯府的形势会不太好,他握着宁樱的手,轻轻问道,“樱娘,往后我们会遇着困难,你怕吗?”
第81章还没成亲
他语气低沉,宁樱歪着头沉默不言,惊觉握着自己手的力道紧了紧,她恍然大悟,谭慎衍怕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害怕,既然决定嫁给他,不管将来有多少困难,她都是愿意面对的,掷地有声道,“你不怕的我便不怕。”
谭慎衍呼吸一轻,说道,“我不怕。”她陪着,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宁樱转头,视线落在花花绿绿的河面上,花灯五颜六色,各式各样,如夜空中的繁星,星光熠熠。流水潺潺,花灯慢慢漂移,望不到尽头的光亮,由深至浅,染透了整个河岸,宁樱指着河面的花灯,狐疑道,“今年放花灯的人是不是比往年多?瞧着不太一样呢。”
她眉眼温柔,谭慎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年年都像这样,往年来得迟罢了,你若喜欢,明年我们早些时候来。”
花灯映入眼帘,她清澈的眸子蒙上了光亮,他垂下头,眼神落在她如扇的睫毛上,眸色微暖。
两人静默无言,暖暖的气氛子在流淌,她仿佛就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谭慎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