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敬孙大哥一杯,感谢孙大哥帮我做主,否则凭我一已之力恐拿不回家产,孩子遭受的虐待也无法讨回公道。”
酒楼里,楚寒要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宴请衙差孙虎前来,以示感激。
孙虎就是带人去拿楚大柱一家的领头官差,他是所有衙差的头儿,在岭水县当了十几年的衙差,因为人公道,待人和善,人缘很广。
他端起酒杯与楚寒碰杯饮下一杯酒,方笑道“身为官差,为民做主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不用客气。”
“像县令大人和孙大哥这样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可不多了,草民感激不尽,来,再敬孙大哥一杯。”楚寒又给他添满了酒。
孙虎被夸得飘飘然,又与他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孙虎和楚寒就熟络起来。
孙虎是个人精,哪不知楚寒还有事相求,大方道“老弟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楚寒看了一旁乖乖啃着鸡腿的妞妞,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早年草民出门做生意,因出了点意外与家里失去了联络,妞妞她娘不放心我,出门去寻,至今未归。”
“这,恐怕”孙虎想说这恐怕是回不来了,但看到孩子亮晶晶的双眼,又没将话说出来。
楚寒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孙大哥的顾虑草民也知道,只是一个大活人,不能说丢就丢了,今日请孙大哥过来,除了感激孙大哥相助之情,还想麻烦请大哥帮忙查一查,看妞妞娘都到过什么地方,我好带着孩子沿途去寻,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将她带回来。”
这个年代,出门是需要路引的。
朝中有规制,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官府发给百姓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叫路引,要是没有路引或与之不符的人,是要依律治罪的。
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妞妞的娘要想离开岭水县一定要到县衙开路引,只要查到路引去过的地方,就能查到她的行踪。
“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孙虎思索着点头。
也是最快的法子。
楚寒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递过去,“这些银票孙大哥拿去,权当辛苦费了。”
“这可使不
得,身为官家之人,为百姓办事是应当的,怎么能拿百姓的银子这不就是贪官污吏做的事吗要是让县太爷知晓,也定是不会饶了我的。”孙虎连连摆手。
楚寒道“不说出去定然无人知晓。”
“人不知天知,不可侥幸。楚老弟要是信得过我,就将银子收起来,这事大哥我定帮你办妥了。”孙虎仍是坚持道。
楚寒对孙虎多了几分敬意,依言将银票收了,给他倒了酒,感激万分,“孙大哥正直不阿,草民敬佩,那就多谢孙大哥了,草民再敬你。”
孙虎高兴的与他饮了酒。
吃饱喝足后,孙虎就走了,楚寒带着妞妞从酒楼离开后回了一趟牛头村。
回去之前,楚寒决定先买一辆马车,进进出出方便,以后去找妞妞娘也用得着。
挑了一辆全新的马车,又雇了一个车夫,楚寒将妞妞抱上马车,去买东西。
“爹爹,这是我们的马车吗”妞妞坐在车子里,东摸摸西看看,新奇得不行。
她只见过村里人坐牛车,那已经很气派了,可如今她竟然坐在了马车里,想想都觉得好不可思异。
楚寒笑着点头,“对,这是我们的马车,以后妞妞去哪里都可以坐马车,不用再走路了。”
“哇,太好了”妞妞拍着小手欢呼。
这两天,她有暖和又好看的新衣衫穿,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大房子住,现在又有马车坐了,爹爹回来可真好啊,要是娘也能回来,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妞妞了。
楚寒拉了一大车的东西回到牛头村送给那天帮忙说话的村民。
先去的吴奶奶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多谢吴婶这些年对妞妞的照顾,感激不尽。”
“我们都没做什么,哪就能收你这么厚重的礼物了”吴老太太不好意思道。
楚大柱一家太过跋扈,他们就是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寒道“在妞妞危急之时,你们能站出来就已经很难得了,我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吴婶就不要推却了。”
“娘,您就收下吧,您不收,二柱心里会不安的。”吴老太太的儿子劝道。
吴老太太只好收下了,将已经变了个样儿的妞妞拉到跟前道“有爹爹了就是不一
样了,瞧着水灵了好多,那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妞妞不苦的,妞妞有爹爹了,以后也不会再苦了。”妞妞笑着摇头。
吴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妞妞了。”
楚大柱一家去服役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而且服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天都要干脏活累活,就算是回来了身体也熬坏了。
还有楚花儿,进了王家哪是能好的,怕是也没个好结果。
善恶到头终有报,楚大柱一家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二柱啊,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能帮的我们会尽量帮。”吴老太太的儿子道。
楚寒,“手头上倒是有一桩事想请大哥帮忙。”
“你说。”
“我家的地我想放租,大哥在村子里熟悉,还请你帮我找找合适的人,租佃出去。”楚寒道。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楚寒再道“还有一事,房子我想卖了,只要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想买,价格没所谓。”
那房子有着妞妞最黑暗的时光和回忆,他不想留着了。
“我弟弟正要取媳妇,我们想盖房子来着,要不房子就卖给我们家如何”吴大哥问。
楚家与吴家离得近,他们兄弟还能互相关照,但又不用住在一个屋,两全其美。
楚寒笑道“要是能卖给吴大哥这样好的人家,是这房子的福气,既然是大哥一家买,大哥随便给点便是。”
“怎么能随便给,总得按当下的行情来。”吴大哥也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
吴老太太也说不能占他便宜,楚寒便没再多说什么,双方商议了一个价格,楚寒给打了个折扣,吴家很满意,便这样成交了。
楚家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好的,却是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手,他们又是高兴又是感激楚寒厚道。
吴老太太想了想再道“要不地我们也租了,我们会给你将地打点好,不会种瘦了去。”
“这样便是极好了,我对你们是一万个放心。”
租地的银钱楚寒没收,说是明年再一起收,但吴家人哪会不知道他是想白给他们种一年,对他是感激万分。
将礼物都送出去后,楚寒带着妞妞坐着马车回了镇子上。
“
爹,不要卖了我,我不想当窑姐儿。”
刚到了镇上,就听到闹哄哄的,楚寒撂开帘子往外看去,见街上正有一大汉拉扯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哭得一脸是泪,惊慌不已。
妞妞也听到响动看过去,顿时就拧起了小眉头,“爹爹,那个姐姐好可怜哦。”
姐姐也要被卖掉,好像之前的她。
楚寒搂着妞妞道“那我们帮帮她好吗”
“好。”妞妞欢喜答。
楚寒让车夫赵叔将马车停下,他带着妞妞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爹,我会干活努力赚银子帮你还债,求您不要卖了我好吗”小姑娘一边挣扎着被父亲拽住的手,一边哭着求道。
那大汉生得五短身材,一身肥膘,十分凶悍,“老子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只有将你卖了还债,你老实点,换了钱让老子还了赌债,以后有机会再赎你出来。”
他当然不会再去赎这个赔钱货,不过是哄她罢了。
真晦气,家中那死婆娘,生这个赔钱货时死了,自那以后,他赌运就没好过,家产输了个干净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还不上赌债,赌坊的人说要砍他的手,他只能将这个赔钱货卖掉。
“不要,不要,爹,不要啊。”小姑娘一个劲摇头,她不想进窑子当窑姐,她宁愿死也不当窑姐。
楚寒抱着妞妞走过来,挤进了人群,问大汉“你卖多少钱”
“咋的你要买她”大汉上下打量了楚寒一眼,见他衣着也不华贵,并不像多富有的人家,有些看不上。
楚寒道“没错,我家缺个丫头。”
这小姑娘的爹没人性,又好赌,要是小姑娘继续跟着他下次还会被卖掉,不如将小姑娘买过来,正好给妞妞做个伴,也算救她出苦海了。
“一百两银子,你买吗”大汉斜眼看着楚寒道。
这死丫头卖到窑子当然不值一百两,鸨母只出了二十两,但卖去当窑姐和给人当下人是不同的,当窑姐这辈子就毁了,当下人还有出头之日,他看这男人年轻俊秀又独自带着个孩子,想来和他一样倒霉死了婆娘,搞不好死丫头会成为他的填房,好日子就来了。
所以他才狮子大开口,想讹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
够还赌债了,还能剩点本钱翻身。
小姑娘见有人买她去当下人,心中便升起一丝希望,当下人定然是好过当窑姐一百倍的,可是爹一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就她这个样子哪值一百两这位好心的大叔一定不会买她了。
可是她不想放过这丝唯一的生机。
她跪下来求道“大叔,我很能干的,我会洗衣烧饭喂鸡喂猪砍柴挑水,我还会缝衣做鞋袜,买了我一定不吃亏,我吃得少,一天只要两个馒头,我也不用占好多地方,家里有柴房给我住就行了。”
她想了想,犹觉不能说服对方,继续道“我、我很听话,不会给您添麻烦,您让我做啥就做啥,求求您,买了我吧,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听到没我女儿可能干了,一百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大汉在一旁得意道。
“爹爹,姐姐好可怜,我们买了她吧。”妞妞难过道。
楚寒揉揉女儿的头,对大汉道“一百两我买了。”
“你真的买”大汉诧异问。
楚寒有些不耐烦,“这种事难道还闹着玩”他掏出一百两银票扔过去,“钱拿好,人我带走了。”
围观的人群都觉得楚寒有点傻,花一百两买个瘦得能被风刮走的小姑娘,亏大了。
不过人虽然傻了点,但是好人。
“等等。”大汉一把扯住欢喜着起身的女儿,“涨价了,现在要二百两。”
竟然是个冤大头,那肯定要狠狠宰一顿,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小姑娘闻言脸上的喜色立即散了个干净,她悲痛喊,“爹”
爹怎么能这样大叔愿意出一百两买她已经很难得很难得,他怎么能又加钱呢二百两够买十几个下人了,大叔怎么会出二百两买她这样一个乡下野丫头
妞妞捂住嘴,二百两也太贵了。
围观群众都指责起来,这种人也太不要脸了。
楚寒冷了脸,无耻之徒,没有下限,竟然坐地起价,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能为了钱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