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走了过去,我跟在后面,一起进了院子。
来到那户内室的窗前,我们趴在玻璃上看,我有点汗毛倒竖,因为屋里的场景有些诡异的气氛。
靠墙垒着一张土炕,炕上躺着一个老人,盖着薄薄的被子,像是病入膏肓,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床旁边是个矮矮的床头柜,柜子上供奉着菩萨像,摆着香炉,里面都是香灰,两边的红烛烧到半截,柜面上洒落着干干的红色蜡油,星星点点几乎遍布。在菩萨像的前面,有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黑森森的玩意,大概成人小指的长短,呈爪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一看此物,全身汗毛顿时竖起。这东西好像见过。
我想了起来,我曾经到古董店铺卖过一样东西,那是从中阴之境带出来的龙鳞,卖了十二万。看起来和眼前的玩意特别像。
何庆友走到老人面前,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爷爷。”
老头缓缓睁开眼睛,似乎用尽全力,歪头看着何庆友。
“庆友啊……柜子上的龙骨……拿来……”老头含含糊糊地说。
何庆友没有照做,而是翘着二郎腿:“爷爷,你还没把秘密说出来呢,我怎么可能给你。”
老头用平生最后的力气凝视着何庆友,好半天说:“你……真是爷爷的……好孙子,好吧,我告诉你。”
何庆友做个手势。
老头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我和圆通互相看看,脸色都阴晴不定。
老头咳嗽着说,只要以龙骨或龙鳞供奉菩萨,再配以绝密的咒语许愿,可以保荣华富贵保长生。不过,供奉的龙物有年限的,到了日子就会失效,一切会剧烈反噬。
“咒语是什么?”何庆友问。
老头呼吸急促,眼瞅着要不行了。何庆友一看不好,从柜上把黑森森的玩意拿下来,怼在老头的鼻子上,老头猛地一吸,整个人瞬间就焕发了精神,长长叹了口气,舒服的,脸色红润起来。
何庆友拿开那玩意。老头有了精神,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微笑。
“爷爷你说吧。”何庆友催促。
老头眯缝着眼睛,似乎非常享受生命带来的最后乐趣,他陷入回忆里,说话也不磕巴了。“那时候我还小,在营口看到了坠龙。那时日本人还在,他们听说这个事,把整个村子都包围了,甚至路口都设了岗哨。只等龙一死,马上装包漂洋过海带回日本去。就在那天晚上,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怪人。”
老头说,村子已经戒严,而且实行宵禁,外面都是炮楼岗哨,日本人的大皮鞋半了夜还在“咔咔咔”的巡逻响动,全村人吓得夜不能寐,甚至许多村民都盼着龙赶紧挂了得了,让日本人带走吧,村里好过消停日子。
就在那天晚上,村里来了个人,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谁也不知道。
那时,晚饭前,村里的孩子都集中在祠堂接受日本人教育,祠堂被临时改造成了课堂。日本老师上完课,孩子们没急着回家,都在后院玩。日本人也没怎么看管,孩子毕竟是孩子。
那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孩子们谁也不知道。此人避开了日本人的眼线,进入后院,然后把这些孩子集中一起。
那人说话很有蛊惑性,具体怎么说的,年头太久老头也记不清了。就知道此人是个高人,他蛊惑这些孩子穿越日本人的岗哨,进入那条坠龙之地,盗来龙骨和龙鳞,不管谁能拿出来,他都会给一块银元,并教给这些孩子以后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办法。
这十几个孩子有的听了,有的没听。那时候,何庆友的爷爷算是孩子王,他觉得这事挺刺激,凑齐了八个胆子最大的孩子,大家一起去冒险。
中间的过程非常刺激,老头没有细说,这些山里孩子都知道一条山中的秘密小路,日本人再精明,也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比得过当地土着。
他们这些孩子在夜深风高的时候,真就到了那条龙坠落的地方。
老头真是老了,就算现在临时的回光返照,说话也不清楚,还流口水。他说道,当时孩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成功地带回了龙骨。
何庆友拿起那黑森森的东西,“就是这个?”
老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点点头,喟然长叹:“跟我已经五十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