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善道长还是那么一套打扮,一身黄色道袍,上戴道冠,脚踹步云履,手里多了一把拂尘,走进来还得咳嗽一声,“嗯屯~~”。
大公子赶紧站起来,卑躬屈膝,“呦,道长来了,上座。”
他冲着几个管家一瞪眼:“道长来了赶紧上茶啊,什么眼力见,我爹就把你们调教成这样?”
管家把子善道长请到首座,端茶倒水,一应俱全。我在旁边看得这个纳闷,这道士着实了得,来了这才多长时间,就跟大公子混一起了,而且让这个富二代顶礼膜拜,确实有一套东西。
子善道长派头太大,连对立的二太太都情不自禁站起来,盈盈下拜,说道长好。
子善道长喝了口茶,放下茶碗道:“我和大公子是好友,但是呢我们道法中人不参与你们的家务事。老爷子仙逝,有什么遗嘱有什么留言,你们自行其是,跟我没啥关系,我也不会插手。这次过来呢,主要就是验尸,核实一下死者的死因。死因如果没问题,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说让我查出什么猫腻,”他呵呵两声:“该报官报官。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就得偿命,对吧。所以这次来,明面是大公子请来的,实际是替天行道。”
子善道长的口才真是了得,小嘴叭叭叭这么一说,倒也在理。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当儿子的怀疑爹死的蹊跷,想看看尸体,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二太太道:“开棺验尸总是大事,是不是得通知家里的各族宗亲,所有人有个见证。”
二太太敢这么说,应该这事跟她没啥关系,底气十足。我在旁边看得点头,这小娘们别看岁数小,说话办事却有条有理,确实是个持家的人物。
“呦呦,”大公子讥讽:“还没轮到你当家呢,现在就着急发号命令?管家,你的意思呢?”
管家犹豫说:“这件事我看还是家丑不要外传好,不管怎么弄,只要棺一开对家里名声不是好事。能不能秘密进行呢?”
现在两派意见,一时讨论不开。二太太主张既然开棺,就要所有人都知道,大公子和管家却不想这么招摇。大公子暗问子善道长有没有把握。子善道长喝了口茶水淡淡说,开棺之后才能确定,现在不好说。
这一出古代家庭伦理剧可比电视剧好看多了,尤其这里还有子善道长,我反正是隐形的,他们谁都看不见我,我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子善道长既然现身了,我安心多了,只要跟着他走就行,总比自己瞎闯要靠谱得多。
最后大家讨论了一圈,达成共识,这件事既然决定要做就事不宜迟,今天午夜马上就做。大公子着急啊,他怕转过天,二太太背地里再搞点什么鬼,到时候可就里里外外说不清楚了。所谓兵贵神速。
看时辰不早,屋里这些人唏哩呼噜往后院的停尸地方去。我跟在后面。
到了后院的厅堂,也就是放置棺椁的灵堂,人已经不多了,只有几个家丁在看护。大公子不耐烦地让他们全走,无关人员都撤离之后,厅堂的大门关紧。屋里只留一盏红灯,火光扑闪扑闪,照着地上的两口大棺材。
这两口棺材的规格细看下有所区别,稍大的放在正中,小一点的在旁边。想来是死去的范老爷子和大太太了。
管家给二太太搬来椅子,二太太小小年纪还真有大将风范,坐在椅子上轻轻道:“开吧,你们不是验尸吗,尸体就在棺材里。随便看。”
大公子咋呼:“你嚣张个屁。”屁颠屁颠来到子善道长近前,小心翼翼:“道长,开始吗?”
子善道长面沉似水,双手持拂尘,来到大棺材前,没急着动手,先围着棺材转两圈。
我退到所有人的后面张望。要知道这里毕竟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中阴之境,其中有种种之诡秘,种种之违反认知。
这件事发展到目前来看,还算平稳,最大的诡异之处就是,我们一直在找范老爷子的下落,目前唯一的线索是,范老爷子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他在中阴之境又死了一次,这就有点离奇古怪。
我摸着下巴思索,忽然觉察到一个问题,触摸到一个关键点的边缘,正待细想,子善道长已经动了,来到棺材前双臂一角力,喊了声:“开棺!”
棺材盖子“嘎吱嘎吱”开始动,慢慢开启一条缝隙,子善道长又继续推,缝隙越来越大。
大到大概能看到里面情况了,道长不再使劲,吩咐管家把灯笼拿过来。
屋里气氛阴森森的,管家浑身哆嗦,两条腿都是软的,怎么都迈不开步。大公子骂了一声“没出息”,亲自过去到桌前,端起灯笼递给子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