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岔开话题,对张南华说,子善道长的事一定要帮我,朝阳观就盯着我呢,逼着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这个任务。
张南华道,你放心,这不单单是你的事情,还是道法圈的责任,降妖除魔是每个道法中人的本分。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凤凰镇,镇子不大靠近山区,自然风景很好,只是深秋时节,万木萧索,不是旅游的节气,镇上显得有些荒凉。根据地址,我们找到一处破败的居民小区,小区都是筒子楼,看着灰扑扑的,破败不堪。
越是靠近不夜天家,我越是紧张,和不夜天打过这么多交道,却不知道他原身是什么样,这次终于要见到了。
在过去之前,张南华先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送礼的豆油鸡蛋什么的,还有一盒很贵重的营养品。这时能看出他心细如发,为人考虑,哪怕我们是来者不善,但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我们三人进了楼,楼道里很黑,摸索着终于到了三楼。张南华上去敲门,时间不长里面传来声音,“谁啊?”
张南华看看我们,他应了一句废话,“我。”
门里的这个人停滞了一下,还是开了门,门里是昏黄的灯,开门的是个阿姨,能有五十来岁。
“你们是?”她问。
此人估计就是不夜天的妈妈,我们不知道不夜天的真名,又不好直接报他的外号,张南华只好说,“我们是你儿子的朋友,过来看看他。”说着,把手里的豆油鸡蛋提起来给她看。
“呦,很久没有他的朋友来过了,很久很久了。”这个阿姨在门里念叨着。
解铃挤过来,笑着说:“那让我们进去吧。”
阿姨抬头看看他,微微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解铃,想了想还是让开路,“好吧,进来吧。”
张南华先走了进去,我和解铃跟在后面。这是很普通的民居,两室而已,没有客厅,进屋就能看见炕。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霉菌繁殖,又像是很久没有开窗晒太阳的潮味。
张南华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张南华和这个阿姨开始寒暄聊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我坐在昏暗角落里,打量着屋子,看到屋角放着一个老旧的粉红色布娃娃,便问道,“阿姨,你们家还有娃娃?”
阿姨脸上没有笑容,叹口气说那是另一个小女儿的。我暗自纳闷,原来不夜天还有个妹妹。
张南华也是呆着憋屈,直接进入主题,说要看看不夜天。
阿姨站起来,把我们三人往里屋领,里面的房间更小,大概还不到二十平米,靠墙放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光线晦暗,使得这个人躺在阴影里,五官只见轮廓,看不真切。
不知为什么,我跟着这么两个大神,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和畏惧,这屋子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形容不上来,可能是阴森吧。
张南华和解铃同时走了进来,两人来到床前,我赶紧跟在后面,探头往里瞧。
这次看清楚了,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紧紧闭着眼睛,两个颧骨因为脸上太过瘦弱而高高隆起,呼吸极其微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就是不夜天?
不夜天在中阴之境的形象,一直都是哈韩少年,没想到原身会是这么一个半大老头子,三十奔四十的人了。不过细算算,时间对得上,不夜天和孙观主的师弟是好朋友,不夜天入魔道也是数年之前的事,如果床上躺的是个二十出头小伙子,反而不太正常。
“应该是不夜天。”张南华轻轻说,“朝阳观的老道形容过他的样子。”
解铃伸出手要摸不夜天的脸,门口的阿姨咳嗽一声,“不要乱动。”
解铃笑了笑,说了句不好意思。
张南华凝眉轻轻叹气,不夜天这么一个样子,还怎么问李大民的下落。甚至如何惩罚不夜天都成问题,惩罚他的中阴身吧,找不着在什么地方,此人神出鬼没,大江南北通行无碍,可能现在已经藏在南极闭关了。可要惩罚他的肉身吧,半死不拉活,连知觉都没有,眼瞅着没两年活头了。还真是个难点。
张南华问:“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阿姨叹口气,眼圈红了,声音哽咽:“好多年了。自从他爸过世之后,就一直是我在伺候他,多少年了都卧床不起,我这辈子就这个命了。”
“不是还有个妹妹吗?”解铃忽然问。
阿姨抆抆眼睛,“女大不中留,如今也出嫁了,是外姓人。自己家男人孩子都伺候不过来,怎么可能过来伺候她哥哥。”
又聊了一会儿,屋子实在是憋气,我真想说阿姨你能不能先把窗打开,就这么捂闷,好人也得憋坏了。
张南华和解铃见实在没什么线索,问又问不出来,在这待着没有话说,只好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