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的主人是谁?”他问。
“这个……”我没继续说,觉得不能把林鸦卖出来,李大民对我是无害的,但对其他人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我下意识想保护林鸦。
李大民摆摆手:“你不说算了,我也不难为你。现在的情况是弓弦丢了,被人偷了,对吧?”
我点点头。
“这样吧,我找回来,你还自当它仍然在丢失的状态,这就行了。弓弦落到那女孩手里,和落到我手里,对你来说区别不大。”李大民循循善诱:“你就跟物主说,弓弦丢了。”
“这不是撒谎吗?”我说。
“怎么成撒谎了,”李大民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弓弦丢了是事实啊。”
我愕然一时无话可说,过了会儿才道:“我等你老半天,你怎么才来?”
李大民笑:“其实我早就到了。”
“那你不进来?”我勃然大怒。
“林聪你想想,早上你刚来的时候,我马上和你见面,你能痛痛快快说出弓弦的下落吗?”李大民笑着说:“你肯定会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这是你的一贯表现。现在熬了你整整一上午,你无比焦躁和焦虑,焦点转移到我怎么还不来,而不是我来了之后你要怎么搪塞和拒绝,这样你就能把弓弦下落痛痛快快说出来了。事实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我目瞪口呆,继而大怒拍着桌子:“李大民,你耍了我多少次,现在还算计我,你怎么心机这么深?!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李大民摆手:“咱俩依然是好朋友,这个到天涯海角都不会变。我没算计你,不过是用了点心理学上的小套路,不登大雅之堂,会心一笑罢了,你别当回事。”
“你行!”我站起来大怒,声调拔高:“我得走了,明天还有事,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转身就走,想起一件事冷冷说:“找到弓弦你给我带过来,我要物归原主。”
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可笑,李大民属狼的,抢着肉了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李大民喝着咖啡哈哈笑:“这样吧,我这个人最是看重兄弟情义。弓弦找到了我肯定不私吞,让你拿主意。恐怕……”他顿了顿:“到时候你的主意就会改变了。”
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明天还得找解铃去救妈妈,可没工夫跟他磨牙。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我气汹汹回到家,郁闷不得了,思忖了半天觉得这事不妥当,还是应该告诉林鸦。弓弦如果仅仅是丢失,我可以瞒着她慢慢找,但现在里面掺进来一个李大民,变数陡增,还是应该早点告诉林鸦。
我给林鸦打了个电话,好半天才接,她的声音很低沉,还沉浸在赖樱和轻月的事里出不来。我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再告诉她弓弦丢了,犹豫好半天张不开这个口,最后只能安慰安慰她,然后挂了电话。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闹心劲就别提了。接下来怎么办?如果把弓弦的事情一扔了之,全都甩给李大民,那我就是个极不负责任的人,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明天要和解铃出发救妈妈,一走多少天,要处理多少事还没个定数,等回来之后黄瓜菜都凉了,其实本质上和甩锅是一样的。
天色渐渐黑下来,我缩在沙发里,既没有睡意也不知该干点什么,就是一根根抽烟。这时电话突然爆响,我赶紧爬起来听,居然是李大民打来的。
李大民似乎在户外,能听到背景里有很大的风声。他说道,林聪,我告诉你个地址,一定要记牢,四十分钟内必须来。如果不来,你会后悔没有亲眼见证一出大戏。
没等我说什么,他报出了地址,随即挂了电话。
这大半夜的寒风凛冽,他又折腾出什么事了,难道他找到姓黄的女孩了?
我急匆匆出门,大半夜打了个车,直奔地址而去。
李大民给的地址是一处厂区,要出了高速才能看到,他的时间也是算得极准,车子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候到了厂区。我刚下车,李大民就发过来一个定位,就像是知道我到了一样。
我腹诽不已,我要是曹操,他要是杨修,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揣测我的心思,把握我的动向,他都极为准确,真是让人闹心。
我顺着小路下去,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那是一处黑森森的厂房,大门虚掩,里面是一处水泥大院,放置着很多废旧的大型机器。
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我刚走进院里,就看到一处车间门口有光亮,李大民正拿着手电筒冲着我的方向抡起胳膊画圈,那意思是提醒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