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蔡袅,出来。”梁殊倚在门口,双臂抱胸,“别打扰他们学习。”
蔡袅转头看他,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了,可却觉得他好像也没说错,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打扰小崽崽们了。
她走出了屋,问他:“那我去哪里?”
他一直看着她,手插在裤兜里,袖口还有些被染湿了的水迹,蔡袅看到了,眼眸不自在的低了低,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啊。
“去厨房,我有话对你说。”梁殊很严肃的说。
蔡袅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一开始有些不安,闹不懂他突然发什么神经,但马上就想明白了,他应该是刚听见自己和小旗子的话了,心里便有几分底了。
厨房里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有地上还剩下一滩刚洗衣服溢出来的水迹,也都渗进了泥土里,成了一片浓重的阴影。他们家厨房是硬土地,不像左右两个屋和走廊都铺了红色碎花的地砖。屋里还没有开灯,只有灶坑里燃着的一点火光,显得整个屋特别的暗沉。
蔡袅也把手插在了裤兜里,问他,“什么话,说吧。”
他拽,她更拽。
没办法,谁叫她就这种性格呢,不服输,也绝不低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还是这副倔脾气。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觉得陈老师和你一样是外面的人,可能能救你出去。但是我告诉你,你拽着我没关系,不要牵扯上她,否则我这里你就过不去。我们选择帮你只是因为我们好心,但这不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你给我惹麻烦没关系,但你不要打扰陈老师,她那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你而栽在这里。离她远点,不要打她的主意,你会给她带来麻烦的。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会救你出去,我知道你不信,那我也没法子,信不信由你,我其实完全可你把你扔出去的,你不要把我的好心给耗没了。”
蔡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笑容挺苦的,“你还真喜欢她啊,这么护着,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做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问了小旗子几句,你就这么大反应,那我哪还敢真招惹她啊。”
“最好是这样。”梁殊沉沉的说:“现在村里唯一的滑索被拿走了,我也挺想送你走的,但大概也只能等张二再回来的时候了,这段时间你就只能在我家里躲着了。”
“那我要躲多长时间呢?”
“不知道。”
“你们就没有备份的吗?平时都没人出村吗?”
梁殊瞥了她一眼,“没有,村里不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就是几岁的孩子了,没人出去。”
“真是……”郁闷啊,蔡袅做了个深呼吸。
但现在就这情况,她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了。
“所以你找陈老师也没用。”他又补了一句。
蔡袅白了他一眼,“知道了。”
梁殊咳了一声,“所以你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就瞪我打我咬我的,我可是你唯一的救命恩人,闹没了可就真没人能救你了。”
“……”
蔡袅插在裤兜里的手攥了起来,她怕自己不攥紧了,恐怕真会忍不住打他了。
咬了咬牙,她决定换个话题,“兔哥找到了?”
梁殊眼眉一挑,“你怎么知道?”
“猜的。”
“哼。”
“但看你好像并不太开心的样子,你是不希望找到兔哥?听说他是个傻子?”蔡袅笑着。
梁殊忽略掉她笑容里的嘲讽,倒是很实诚的把情况告诉了她,“兔哥掉下断崖了,被邓岩救了,现在在市里的医院,邓岩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他顿了顿,在蔡袅等待的目光中说:“他想要我家的地,想我卖给他。”
“要地?他要地干什么?”众所周知,地这种东西,是农民的生存之根,卖了吃什么,而且地是国家的,也不能卖的吧,蔡袅也直觉奇怪。
“不知道。”梁殊也皱紧了眉,“等着吧,这人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你倒是很了解他。”
梁殊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蔡袅靠在门框上,笑着,“你俩有啥仇啊?”
“别靠门框,别踩门槛。”
“你不也喜欢靠,还说我?”蔡袅才不听他的,该靠还是靠着,该踩还是踩着。
“这我家的门。”
“你家的怎么了,我靠靠怎么了。”
“……”行吧,你靠吧。梁殊无话可说。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跟那个长得跟个猴似的有啥仇啊?”
梁殊瞥了她一眼,“这么好奇?”
“昂。”
梁殊却不理她了,蹲去灶坑前捅|火去了。
“喂!聊聊呗!”
梁殊还是沉默着,一副不想她的样子,连看她都不看了,只瞪着眼前的火。
得,蔡袅也无趣了。不过啊,看他这样子,看来这仇还真不小啊,恩,有故事啊,有故事。呵,没关系,反正她早晚都能知道的。
几个小崽崽跑出来了,在东屋门口隔着走廊叫喊着,“哥哥哥哥,我们写完作业了。”
“知道了!写完了就去玩吧!”梁殊也喊着,但是却还是没抬头,依旧一脸专注的瞪着眼前的火,仿佛老僧入定般,就是大眼珠子瞪得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