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捂着有点发烫的耳朵和面颊:“总待在屋里就容易没精神。”
门窗紧闭着,屋里暖烘烘的,既不透气,也看不见外头的光亮。
也许是有身孕的关系,她觉得比往年这个时候要憋闷的多。可是往年此时还容易打发,她还和青荷一起在院子里玩过雪。
腹侧传来了一下震动。
谢宁看了皇上一眼,又低下头。
又一下震动传来。
“怎么了?”
谢宁抬起头,声音低的象梦呓:“他,动了。”
皇上过了一刻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谢宁看见在他眼中闪烁的光亮。
“真的?”
他试探着将手轻轻贴过来。
接下来的那一下胎动格外清晰,就象里面那个他们期盼的孩子正挥着拳头击打着他的掌心,向他告知自己的到来。
皇上象是被这一下打懵了一样,怔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宁说不出来心中有多么喜悦。
她拭了一下眼角。
让她意外的很,皇上的眼眶也红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彼此。
谢宁想起过去那些日子,皇上也曾经这样注视着着她。他的目光中带着希冀,忧虑和温存。
“他可真有劲儿。”他的声音那样快活:“多半是个不听话的小子。”
谢宁想,也许是个比较淘气的姑娘呢。
皇上轻轻抚摩她的头发,面颊,轻声问:“你不高兴?”
“臣妾有点害怕。”
皇上把她揽过来圈在怀里,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衣襟,袍服的绸缎光滑微凉。
“别怕,什么都别怕,有朕在。”皇上轻声说:“朕会护着你,护着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好,只要你平安的生下他就好。”
谢宁含糊的应了一声。
皇上又把折子带来了,可是他全然顾不上正事。他陪着她一起玩赏那对玉石的金鱼,一起品尝膳房送来的玫瑰羹。羹的颜色沾在她的嘴唇上,象是抆了一层玫瑰色的胭脂,有一种看来不经意的冶艳。
皇上用拇指轻轻蹭去了她唇上那一抹嫣然的玫红,然后低头吮去了自手指上沾的甜意。
谢宁脸红心跳的低下头,觉得口中还没咽尽的甜羹黏的都要把喉咙糊住了,让人难以下咽。
☆、六十四 永安
“这对金鱼你喜欢吗?今天有人送了一对玉狮子来,触手生温,最适宜这种天气把玩,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谢宁躺在他的臂弯里微微摇头:“不用了。我这屋里都摆满了,箱子柜子里也都塞的满满的,衣裳也穿不过来,这些摆设玩器更是没处堆没处放。”
皇上笑着说:“萦香阁地方太小,等你迁了地方住,地方大了说不得这么些还不够摆的。到时候朕帮着你一块儿布置,一准儿帮你把殿阁收拾的合心合意,不会比萦香阁差哪里去。”
他知道谢宁是个重情念旧的人,一块旧砚台用惯了还舍不得换掉,爱穿旧衣,说比新衣合体舒坦。就连上回送来的新水晶镇纸她也没用,还用着原来那一块。
对这些小物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住了三年的屋子?
不过搬是一定要搬了。每回到萦香阁来这路途都够远的,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后宫了。
等孩子生下来就迁宫,一定要挑一处离长宁殿近一些的处所安置她和孩子,总不能老是把时间都白白耗在来回路上。
如果说最近的,那应该是福宁宫了。
皇上心里记挂着这事,第二天就让人把西六宫的堪舆图取来过目。白洪齐叫了徒弟做帮手,两人把木匣子搬进屋里来。图太大,放在桌案上铺展不开,所以就铺在了地上。福宁宫确实是最近的一座,但是皇上随即想到了一件不太痛快的事。
这地方不太吉利。
延宁宫里住的是淑妃,坤宁宫也不成。
皇上只能先放弃原先的打算,再看另外的几座宫室。
永安宫远了些,寿康宫名字倒是合心意,但要论距离更短的,那就是延福宫。
皇上从来没有这么举棋不定过,白洪齐在一旁抻着图纸的边角,赔笑说:“皇上这是想给谢美人迁宫安置处所?”
皇上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话说?”
白洪齐笑的很讨喜:“奴才哪儿有什么主意。不过奴才想着,既然是要给谢美人住的地方,那可得谢美人自己喜欢才行,最好就是让她自自己来挑,那回头住的一定合意。”
皇上抬起头来想了一想,点头说:“你这主意也对。”
但皇上并不打算让谢宁自己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