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护住洛长然喝问,那人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们,她胆战心惊踢开竹筐,那人往后缩了下,垂下头,身上罩着宽大的黑袍,头发乱糟糟得,满脸脏污,看不清面容。
“是个乞丐。”
洛长然推开逐月,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给你。”
他抬眼看了看,眼神冰冷,并没有接。
逐月上前想说什么,他忽然目露凶光,拱起身子,作势扑过来的样子,逐月吓得咯噔一下,忙退回来。
“姑娘,那人好可怕,我们还是快走吧。”
洛长然点点头,又看了眼他,微微一笑,将碎银子放在地上,抬脚离去。
直到她们身影看不见,他才慢慢朝前爬了爬,将地上的碎银子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试探着放进嘴里用力一咬,咯得牙疼,立马吐出来,嫌弃地扔进水沟中。
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人大喊,“快去禀报将军,三公子找到了。”
洛长然和逐月气喘吁吁跑到小河边,早已过了约定时间,放眼望去,哪有半个人影,洛长然黯然叹气,“回去吧。”
逐月气呼呼嘟囔,,“如果不是饶了那么多路,姑娘怎么会迟到,害沈公子白等。”
“算了,改日跟他解释清楚,他不会怪我的。”
“嗯,沈公子对姑娘上心的紧,肯定不舍得怪你。”
洛长然脸红,“别瞎说。”
*
三个月后。
洛长然心如死灰地坐上陆府的花轿,外面喜乐喧闹之声似乎被隔绝在外,什么都听不见,她盯着自己大红的衣袖,眼泪落个不停。
行礼磕头,她如同木头人般,任由喜娘搀扶着做完,送入洞房那一刻,她听见轰然爆发的大笑声,那笑声如同石锤,将她千疮百孔的心捣得稀烂。
在洞房坐的腰酸背痛时,推门声响起,她浑身瞬间绷紧,袖子里的双手布满汗珠,脚步声没有接近,静默了半晌,忽然外面接二连三的惨叫,从盖头低下,她隐约看到有只断掌飞了进来,落在门边不远处,红色的液体从断口处汹涌而出,与这屋里满目红色极为相称。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不住在此处,洛长然松了口气,嫁进陆府后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很少出门,活的如同行尸走肉。
偶尔能看到他躲在草丛或树后偷看自己,她又怕又厌恶,每每都凶神恶煞的让他滚开,不准他靠近,有一次在湖边小坐,从水中倒影中竟然看到他一步步出现在自己背后,吓得她立即站起来想远离,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整个天地似乎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痛恨的,痛苦的事都如水般从记忆中流走,就这样一直沉下去吧,沉到水底深处,永远不要再醒过来,她晕晕呼呼的想。
似乎有人拉住了自己,那双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手心很粗糙,力道颇大,捏得她胳膊隐隐生疼,她睁不开眼睛,身不由己的往上漂浮,想甩开,却没有半点力气。
再次沐浴在阳光下,她全身湿透,呛的水咳了出来,胸腹间还是闷得难受,逐月轻轻拍她后背,连声问她有没有事,她没有回答,看到面前地上有一滩水,水滴未来得及蒸发完,一路延伸进了假山之中。
三日后,逐月拿来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体她熟记于心,一眼便认出,她将那封信翻来覆去读了十几遍,最终放入箱底,落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