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你年纪小忘性大,还没几个小时就开心起来了,家里多了个漂亮的小哥哥,你就总是跟着他,偷看他,但是时禹就是不理你,看都不看你一眼。那时候你多委屈啊,眼泡里包着泪,瘪着嘴泪眼汪汪地过来问我,为什么他不跟你说话不喜欢你?你那时候连华国话还不会说两句,通常都是叽里咕噜一串英文,时禹听不懂又不会说,更不想搭理你了。
然后我就告诉你,说哥哥心情不好,你过去亲亲他抱抱他,叫他哥哥,他就会跟你玩了。你才算高兴了,跟着我学了几十遍‘哥哥’这个词的发音才学会,昂首挺胸准备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说的长了,傅志城停下了喝了几口茶,润润喉然后继续道:“你那时候可机灵,时禹一直冷着脸,你害怕啊,怎么敢跑过去亲他。”
方惠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木愣愣问:“然后呢?”
没想到傅志城却笑了:“所以才说你机灵啊,你白天不敢去,一直等到晚上,我们都休息了,时禹也睡着了,你就偷偷爬起来,溜去了时禹的房间。当时你有一个玩具小手电筒,安上电磁会亮的那种,你把它挂在脖子上照明,顺着光线搬了一个小凳子踩着爬上了时禹的床,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脸,亲一口叫一声哥哥,亲一口喊一声哥哥……然后时禹就被你弄醒了,打开灯,一张脸黑得不像话,又把你吓着了,立马大声嚎了起来,大晚上的,我都被惊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跑了过来,一看,才发现你趴在时禹身上使劲哭,一边哭一边还要叫他哥哥,小模样可怜极了。
那之后你们才好了起来,那段时间,只要时禹快放学的时候,你就坐在门槛上望他回来,一回来,你就扑过去,然后他就教你说华国话,那段时间,问你最喜欢谁,你一定说的是最喜欢时禹,感情好的不得了。”
傅志城看了看方惠,叹道:“之后,时禹就把你当成是他的了,哄你说最喜欢他,不离开他。他从小是这样的性格,只要他认为是他的东西了,就很难放手了,所以,那时候你和莉莉丝再来沙海市,他无意中撞见你的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怕,反而能让时禹像亲哥哥般照顾你,谁都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宁秋,也就是时禹的母亲,是他的底线,当你出□□|杀宁秋那一刻,我就开始担心了,担心时禹会极端,果然,他竟然把送给你的东西又拿了回来,说了那种难听的话。如我所料,最后你离开了,但是时禹内心却开始自我折磨,那段时间简直谁也帮不了他,他陷入了自己造就的圈子里,自我折磨不愿意出来,为什么呢?”傅志城苦笑。
“这就是他骨子里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性格啊,他从十几岁的时候脑子里就植入了一个理念,你是他的,是他要保护的,要爱护的,最后却违背了自己这个观念,他伤害了你……”
傅志城说的太深刻,方惠有些不敢去理解,只能说:“他……哥哥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问题。”
“所以这事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傅志诚凝神盯着方惠。一字一句道:
“……宁秋,她并没有死。”
☆、第53章 〇五三
方惠一副仿佛听错了的表情,她的耳朵不自觉动了动,问:“您刚刚说什么?”
傅志城满是无奈地又把刚才话重复了一边:“时禹的母亲没有去世,她还活着。”
傅志城这话一出,方惠当即眸光一闪,心中刹时间闪过千般情绪,胸口略略有些发堵,竟不知为何……却又一时间归于平静,浪潮尽褪。
“她还活着?”方惠口中质疑。
“你们可能不信,宁秋当真是侥幸逃过一劫,她的心脏比别人长偏了两寸,是以能从你枪下逃生,抢救过来。”
方惠盯着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低声叹了叹:“真是极好的运气……那么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傅志城说:“虽然宁秋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却还是伤了根本,身体也变得虚弱,从医院出来后就回了她娘家养伤,这些年就再也没回来过这里了。”
片刻之后,方惠才悠悠说:“您的意思是,因为宁秋没有死,所以傅时禹才会再次接近我或者说原谅我对吗?假如她母亲一早就死去没救活,他是不是应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内心生恨无法释怀?而见面以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向我提过这件事,或者是根本就是不打算说出来。所以您才害怕?”
“唉……其实不管你会怎么想怎么做,这些事情你有权利知道,而且事情怎么能瞒得了一辈子。”
傅志城从来都知道这个孩子聪明,自己只告诉她一点,她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和那些惭愧到说不出口的话。
“傅叔你知道这对我很不公平吧,”方惠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眼中是丝丝的淡漠情绪,“我也许委屈,但也是最后一次了,傅时禹他习惯控制,习惯得到,他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没关系,我不在乎了。”
傅志城心里咯噔一下。
方惠声音飘渺,突然说:“说来我跟宁秋实本没有仇怨,那时候也是苏宜设计了莉莉丝把她和宁秋交换,我却饶了苏宜,只枪杀宁秋,您知道什么吗?
因为宁秋这个人太复杂,我没心思去探究,但是——”
方惠沉沉道:“她拿人做实验,就不可饶恕。我不知道莉莉丝身上有什么是她觊觎的,但是她犯了我的底线。”
傅志城一脸愧色,即使事情不是他做的,却涉及宁秋,所以他有愧。
“宁秋她的家族与医术药道一途自来有家族传承,大概和这个有些关系,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
“惠惠,你还会恨宁秋吗?”
“恨?”方惠抬首轻笑,“从我拿起枪嘣了宁秋那一刻,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结束,虽然现在是这种结果,但我也不会强求了,当然,这只能是在以后都互不侵犯的前提下才能保证。”
傅志城点点头:“什么都说清楚,希望你和时禹以后能好好相处。”
两人谈了一会儿,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傅时禹才提着一些春菜回来了。
他抬眼看了看傅志城和方惠,一言不发,然后把东西都提进了厨房。
眼看将近中午了,傅时禹准备去煮饭,方惠跟了进去,说道:“我帮你。”
傅时禹眉梢微挑,笑的一脸玩味:“心心还会厨房的事?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老式灶台是那种在灶下烧柴火的,傅时禹已经把火烧着了,添了几根木柴放进里面,锅里面烧着水,傅时禹在旁边洗米。
方惠心里微哼了一声,走到傅时禹旁边,刚准备把手袖子撩起来,傅时禹眼睛一瞥,就把她拦住了,低声道:“别动。”
“嗯?”方惠不明所以。
傅时禹转身从门后面的钩子取下一个围裙,走到方惠身后给他系上,还在腰后打了一个结,莞尔道:“围裙系上,别把衣服弄脏了,帮我洗菜吧。”
系好了围裙,方惠就打了一本盆水慢慢挑菜。
“你刚才跟父亲说什么呢,好像聊的很开心。”傅时禹似是漫不经心问了句。
方惠用心摘菜洗菜,头都没抬,道:“傅叔问了我之前在大不列颠的事。”
“唔。”傅时禹没再说话了。
时下很多家庭都比较艰难,国家控制市场,计划经济下,粮油等都是定时定量供给,人口多的人家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傅家却还好,只有父子两人,每个月的东西都能有结余,所以家里不缺什么。
在傅家吃了个午饭,两人才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