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的呼吸一滞,眸光扫到躺倒在地上的广华竟是缓缓地站起了身,垂落沉郁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他的身上,衬得一张清俊冷漠的脸愈发毫无温度。
他的目光沉沉地盯在正与捆仙绳搏斗的重楼身上,幽暗冷沉的眼神似乎是将对方全然看成了一具尸体,轻缓慢慢地踱步走了过去。
就在重楼终于迟迟发现他身形的那一刻,一个夹杂着虎虎风势的冷冽拳头蓦然就砸到了对方的面前。
“砰!”
重楼有心格挡,但是冷不防地被捆仙绳限制住了行动,手脚浑然受阻。纵然他反应极快,拼力之间匆然躲过了广华的一击,却仍旧被那凌冽的威势狠狠地打压住了势头。
几乎是转瞬之间,不及他阴霾着脸色开口,对方的又一拳猝不及防地又狠狠砸了下来。
“砰!”
目光所及之处,狭小的庭院里已经是一片狼借,所有的墙壁地面都被掀起了深深的沟壑,却刚才那一拳赫然将重楼深深地陷落在了庭院中,无数迸裂开来的土壤纷纷落落地掉在他的脸上,让他霎时间毫不狼狈。
这几拳,立时间让他所有的阴霾都涌现了出来。
他的脸色终于收起了轻视,一双森冷沉沉的眸子死死地盯在广华身上,似是不相信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简直就像是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重楼眉心紧皱,含着刀锋般森意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广华,看到他异于先前,更是异于自己记忆中的另外一种冷冽冰霜神情时,心中忽然微动,想起了一种罕见的可能性。
“原来这样。”他骤然冷嘲一声,挺身从深陷的土坑中站起来,腰部的捆仙绳赫然在两人的对阵间被凌冽的威势迸裂成了几段,无力地从他的腰间垂落了下去。
重楼嗤笑了一声,眉眼间却是忽然被挑起了一丝兴致,对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广华说道:“这样的你才配当我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广华的眉心一沉,目光沉沉地回望着他。
一身黑衣黑袍的重楼隐没在夜色中,转眼间就悄然离去,只是狂笑着留下了一句话,“本尊等着与你一战。若是想找药,何须来仙医谷,你的药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瞬间,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水落入了热油锅,顿时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了涟漪。苏碧不可思议地蓦然睁大了眼眸,霎时间被屏息住了呼吸。
难道这话说的是——她?
只见广华静静回首,冰冷幽深的目光盯在了她的身上,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
辣条:!!!!跑啊啊啊啊啊啊!
第44章
辣条:“跑啊啊啊啊啊啊啊!!!”
广华一步一步走向了苏碧,在她紧张凝视的目光中,蓦然开口问道:“你是我的药吗?”
苏碧:“不是。”她摇头摇得飞快。
反而,广华却是听到她的话,骤然间冷嘲地轻笑了一声,“哦,我不信。”
苏碧:“……”——那你还问我做什么?简直就是伤害她的感情qaq!
她紧绷着脸色,沉眸注视着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广华,只见他清俊的脸上冷冽得像是布满了一层寒冰,毫无一丝的感情和温度。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地向上,竟是悄然触碰到她的脖颈,冰冷的指尖顿时就冻得她一激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广华缓缓收紧了指尖,看着白皙纤细的脖颈在自己的手心里脆弱无比,仿佛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一时间幽暗冷沉的眸光不由加深了一分。
苏碧蓦然开口道:“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广华静静地抬眸望了她一眼,冰冷的眸子间全然都是冷淡和无情,“哦?——不试试怎么知道?”
陡然间,她就有些想骂人。
系统辣条颤颤巍巍地小声提醒道:“我已经帮你关掉痛觉开关了。”
苏碧冷然瞥了它一眼,“杀人不犯法吗?”
辣条被问得哑口无声,偏生他们每次穿越之后都是按照当前世界的规则来判断。在这个人如刍狗、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杀人还真是不犯法。
看到它静默无言的样子,苏碧岂会不知道它的答案。但她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望着身前一脸冷傲、一意孤行的广华,觉得现如今无论是说理还是说情,都没办法跟一个黑化精分的变态讲得通。
更何况——
苏碧深呼吸了一口气,静静地与广华冰冷的视线对视,悄然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吃?煎、炸、卤,还是生吞活剥?”
广华的神情一愣,缓缓答道:“何须那么麻烦?本尊自可用法决榨干你的养分。”
苏碧:@%%……#¥@!
辣条:——哔——
眼见他的手指蓦然收紧,将雪白的皓颈勒出了红痕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骤然从旁边蹒跚地跑出来,跄踉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带着哭音说道:“师父,你不要杀阿碧,她明明是——明明是你曾经最喜欢的人,你都忘了吗?”
稚嫩哭泣的嗓音,顿时让广华一怔,手上的动作悄然停滞了下来。
松子苦苦地哀求他,拼力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偷偷瞒着弟子们,但是阿碧与你一起牵手游过山野,同你一起喂养过炎兽,你带她去过西母山最灿烂的花海,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她的。要是杀了她,师父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温热的泪悄然从松子的脸上大颗大颗地滑落,掉在广华的身上仿佛是霎时间触碰到了他心底隐藏最深的东西。明明这些事情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但是当被提起时,又仿佛一幕幕的熟悉场景在眼前闪过。
那里,就两个人相携而立的身影,有她明朗轻快的笑脸,和他发自肺腑的轻松愉悦的心情。
但是——
广华怔忪的脸上恍然掠过阴霾冷漠的神情,竭力将这些所有的假象和画面都排除在外,不再干扰自己的头脑,却是冷不防越来越清晰,让他一时间痛苦地头疼了起来。
“师父!”松子紧紧地扒开他禁锢在苏碧脖颈间的手,眼瞧着她已经几乎要晕厥了过去,满脸都是煞白毫无血色,立时间一颗心就紧紧地提到了心口。
“啊!”广华忍不住痛然地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撕心裂肺,仿佛是被人用斧子给劈成了两半一般,所有的记忆都被深深地割裂成了模糊仓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