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她小孩子模样说出的话却净是争强好胜,真个小斗鸡似的,撇着嘴笑她:“你倒是觉得你做得好,我也挑不出你的错儿,只是有时候这人得吃亏。”说着将季海棠轻轻揽着,意味深长道:“海棠,海棠,你还小,等你做当家主母的时候,你就知道,骑在虎背上是威风八面,可要震住猛虎却不能一味争强,管得住这个家,能让他蒸蒸日上,这就是有本事,捞了一手的油,却让这个家散着,这就是蠢物。”
季海棠知道老太太是教她要顾全大局,万不能只看眼前得失,她虽敬佩老太太的本事,却是真正憎恶季映兰他们,便道:“可他们是真真让人不痛快。”
老太太说:“什么是痛快,皇帝手里还管着天下百姓呢,是不是谁让他不痛快,他就宰了谁?他不是也得看人家是否犯了刑法么?”
季海棠…….
她跟皇帝比个屁,她又不管天下~再说了,谁敢去惹皇帝不痛快了?
老太太又说:“你和她不一样。同是闺阁中人,有的人只能做一颗棋子,而有的人则是棋手,能让棋子为她所用。一个好棋手,能观数步之外,纵偶有失手也能扭转干坤,立于不败之地。”
“你可知你姑母来是为何事”
季海棠轻轻回答:“何雨亭,姑母要在咱们家找个女子去牵制他。”
老太太极为怜爱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他们要个嫡女。你想去么?”
“要吃苦,海棠不想去,映兰是想做嫡女嫁过去么?”
“傻丫头,你遇上这事本就难逃责罚,既然放过了你,就得拿手段安抚他们,且你父亲仁厚,自觉这些年让你二妹妹吃了苦,补偿也无可厚非。二娘子亦是季家的血脉,纵然现在使不上力,咱们也都该巴望着她嫁得显贵,有朝一日她能来锦上添花或是雪中送炭都是极好的,这便是该落子之时。”
季海棠昨日听沈清梅讲过之后,已经想通其中关节,也知道季吴氏颇有顾虑,但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来,告诉她这位祖母,他们都看走了眼,谁都没有算到季映兰连对季家的感激之情也没有。
谁能算到季映兰胆大到连季家也不认了呢?纵使她说了,也没人愿意相信这远在十几年后的事,说不定还以为她是为了挣回恶气,才编出这荒谬的谎话来。
季海棠心中万变,捏了捏拳头把自己的这股荒诞心思压下来……季映兰不会得逞,郑月也不会得逞,他们心狠,也别怪她手辣。
老太太看她发呆,捏了捏她的小脸,说了几句闲话哄了她一会儿,便歇下纱帐,让她休息。
季海棠将脸蒙在纱帐上,目光静静追随着她的祖母,地板上浮动着窗沿外打过来的光点,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夹缬像是要跃出木面子,她的祖母坐在垫子上静静地看佛经,很是静谧。
迷迷糊糊间,她听得咳嗽声,又将脸转在帐子上蒙着,却见祖母弯着脊背咳嗽着被人扶了出去。
季海棠想着下床来看看,掀了掀身上的薄被子,又歇了下来,想去着季吴氏也是个要强的,即便是很不爽利也强掖着,反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大病还是小病,她巴巴儿强问此事,季吴氏也不定会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但念起前世祖母早驾鹤,她便有些不安,想着便待会儿捉了秀云问问则是。
第19章 赶出院门
季嘉文自办公回来,便带了一窝子小奶猫,让人端去给季海棠,季飞云伸着脖子看了看那一窝子小奶猫,模糊记起那东西要抓人,就瘪着嘴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沈清梅抱着季飞云哄道:“看看,你哪里还像个男子汉,就是个小怂包。”
季飞云把嘴儿嘟着,嚷嚷道:“儿不是怂包,是猫喵要抓儿。”
季嘉文也见不得男娃娇气,命人抱了季飞云和小奶猫一道儿去季海棠那处玩耍,是要磨掉季飞云的娇气。
待季飞云才被抱走,季嘉文就问沈清梅:“五郎被猫抓伤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梅垂眼眼睑,坐在榻上:“不是告诉你了么,是猫儿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