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欢闭眼,下午她不喝酒,脑子清晰得无处可逃:“令仪,好人没好报的,以后万一宫里走水了,你记得不要救人,有事自己先走,万一死了之后回到茹毛饮血的年代,是不是很惨?”
“好。”她爽快答应。
“……等等,你不救我?哇,很伤心了。”
“我担心什么,皇上肯定会救你的。”
颜欢欢一顿,被这突如其来的肯定答案差点闪了她的腰:“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这不是常理么?皇上能力比我大,宫人都听他的,宫里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他要救的人,肯定能救下来。而且长乐宫守得严,应当不会走水,”温美人语带忧虑:“我就不同了,我最近总觉得,皇上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是味儿,上次来我含章宫,就一直旁敲侧击你是不是跟我说什么了。”
在大晋人民心中,天子是无所不能的。
想到皇上忧心忡忡地跟温美人打听,但又不好意思直白索要答案的样子,她不由笑起来,欢愉笑意跃上眼角,染上人间烟火的温柔暖色:“让他猜去吧。”
这一页阴霾揭过,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作者有话要说: q:女子哪有自愿一说,都是家里同意
a:文里所有这方面的内容都要照着年代背景去看,我这样写不是为了让皇上很‘道德男主’,只是他性格就是这样而已,大晋律例如此,皇家可以强征(破坏规矩),但他不会,跟道德没啥关系。宫里宫人有过得更惨的,不过文里不会写到而已,感谢进步!感谢开放!所以我们看看文就好,不要想着倒退
q:欢欢不开心啦?
a:任何人总有低落的时候啦,其实我个人认为表现一个人坚强,不是全文都傻乐笑呵呵。她比很多人坚强,也清晰意识到这种自责感是不必要的,可是偶尔依然会为此所困忧,就像加盐的西瓜特别甜一样,受过挫折检验的坚强,也更具轫性
☆、178
温美人前脚走了,皇上后脚就来了。
颜欢欢倒不稀奇,他来得太勤, 二人倒像真正的夫妻那般, 哪日不见他, 她都要稀奇起来。别人眼中的荣宠,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过上了现代人该有的小日子。她处得平常, 他更觉自然,大权收拢在手,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虽然人数不多, 但好说儿女双全了,群臣渐渐也熄灭了劝他雨露均沾的想法。
皇帝是个好皇帝, 可惜在雄风方面不争气啊!
想着后宫美女如云的一众官员暗叹,替他可惜。
只是皇上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不用到处串门子, 偶遇少了很多, 省心。
她还想着温美人说的话, 迎接皇上时,心里便多了计较一一她总想着这是自己的事,应该好好消化情绪,可是他一片真心,自己也应该试着去多依赖他一点。
於是入幕后,她便将说与温美人听的话,再跟他说了一遍。
没成想,皇上却眼睛微亮,稍感不好意思:“朕……正好也在为这事思虑。”
颜欢欢精神一振。
商议共同的烦恼,应当有利於从不同角度解决事情才对:“皇上你说。”
“朕很少为自己的事动气,”
许是不习惯吐露心事的关系,他说得磕磕巴巴的。
大部份总为他人设想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往好了说是有大局观,谁都想要个这样的统治者或是朋友,太可靠了,只是他本人未必快乐:“以前不当回事,现在越想越不对劲,胸口偶尔发闷,就连批阅奏章的时候,也总会想起这事,心里很乱。”
……
皇上,思春了?
她犹豫:“为了何事?”
“礼亲王的事。”
……
从来不看耽美的颜欢欢也不禁脑补起了万字禁断大戏。
当然,现实远没有全民皆基,他接着解释:“过往的暂且按下不提,虽然朕记得清楚,可也不至於耿耿於怀,只是当初他联合沈太后将你骗进宫的事,朕至今想起,仍然如同肉中刺。”
他紧皱眉头,略带自责。
在皇上的逻辑来看,他不应该执着於此,无论对谁都一样。她怜惜抚摸他玉般脸庞,待外人疏离冷淡如高岭之花,最脆弱幼稚的一面尽在她面前了,像一只不知所措地摊开肚皮,将弱点和旧伤信任地展露给她的猫。
皇上涵养固然是好,可另一半原因,却在於他太忽视自身感受了。
不能怪他,生长在帝王家又不受宠,若是太把委屈当回事,就像一个化妆和美图都救不回来的丑人一一每天保养化妆注意脸有用么?没用,完全没用,只不过徒添伤感而已,惟一能让把日子过下去的方法,就是不把它当回事,说服自己,丑没事,我不在乎,我注重内在美。
有一天,丑小鸭蜕变成天鹅,却已经习惯把脸藏起来了。
“皇上,既然你已经醒掌天下权,醉卧我的膝,何不任性一点?既然心怀不满,大可发泄到他们身上!”后宫第一小人,颜欢欢有如奸臣撺掇皇帝:“皇上,你没试过寻仇吧?”
“……”
皇帝摇头。
“这就是了!”
她一击掌:“所谓人生三大快意之首,便是痛打落水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皇上,正是动手的时候!”
“……”
“你这辈子,大抵没真正为着私怨做过事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试试又没坏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狗咬了你,我们是不该咬回去,但回家抄根棍子打断狗腿却是大丈夫所为。”
颜欢欢这辈子的语文课,怕是都学到睚眦必报的事情上去了。
所谓你帮我宫斗,我教你打脸,一篇洋洋洒洒的宫斗复仇文,不就跃於纸上?
颜欢欢的建议太直白,不加半点道德修饰,倒让皇上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