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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呐

姜幸袖里紧紧攥着那封信,一路上只想飞快着赶回府,连路上沉闷的氛围都没时间顾及,按理来说,李氏在侯府吃了瘪,她的心情也应该跟着轻松起来,可是临走之前季琅说的那句话不停萦绕在她耳边。

直觉告诉她,信里写的不会是好事。

但是又该是她必须知道的事。

与此同时,李氏也心乱如麻。楚氏的态度连她出人意料,如果是一开始她只是想阻断姜幸的婚事,现在更多的却是陛下为什么要下这道圣旨。

季家没办法让她完全放心,毕竟那也是一个虎视眈眈盯着她父王的猛兽……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终于回了姜府,姜幸急着回锦绣阁看信,假借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走了。

“大姐姐快要成为侯夫人了,身子金贵得紧,可别伤着累着。”阴阳怪气的话从姜嫣嘴里说出,姜幸却不想与她有口舌之争,全然忽略后,急急忙忙赶回锦绣阁。

周围终于安全,信封躺在桌子上,她手里都沁出了汗,心也紧张地跳动,紫绢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主子认真严肃的神情,也忍不住屏气凝神。

她伸出手,下定决心似的将那封信从桌子上抄起,三下五除二地便将之拆开,当她摆正信纸,看清上面那行字之后,整个身子如遭雷击,那一刻,她不知道该用何种神情去面对,只是发着抖,把信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看了二十来遍。

她确定没看错。

“华氏上下,无一活口。”

只有八个字,她看了足足有一刻钟,她仔细地研究这八个字的存在的意义,她的外祖家,原来根本不是隐姓埋名,而是从此销声匿迹了,完完全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一活口!这是多么狠毒的字眼!

背后下黑手的人,到底和华氏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赶尽杀绝?

又或者说,在他们眼里,无足轻重的人命犹如蝼蚁可以任意践踏,是吗?是这样吗?

姜幸捂着胸口,昂头看房顶,眼睛却发干,她哭又哭不出来,只是全身上下都充满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她窝心,也憋闷,血淋淋的真相在她面前撕开的时候,为什么只有她一人承受呢?凭什么只有她一人承受呢?

四个丫鬟看她如此痛苦的模样,想要上前去安慰,她们没看到姜幸手里的信。可是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她猛然站了起来,她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兽,横冲直撞地出了锦绣阁,脚步快得让人跟不上。

绿荷和青萍两个脚力好,便让红绸和紫绢守着屋子,两人转身追了出去。

姜幸一路跑,一路不停歇,到了翠安居,没想到临时起意的她在门口竟然真的见到了姜修时。

她一看到他,就满心都痛,满眼都恨,姜修时是姜府嫡长子,二十来年,活得比她好,手腕比她多,为何一个华氏的内情都查不出来?还是他沉浸在蜜糖一样的生活里,故意躲避着什么吗?

姜修时下衙后回来看看景氏,陪她一中午,见她睡着了之后才出来,接着又要去衙里当值,却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妹妹。

“你来看你大嫂的吗?”姜修时心情似乎不错,一开始都没意识到姜幸的表情不对,一边让着身子一边笑着道。

可他偏过了身子,姜幸还是瞪着眼睛看他,一动不动,那模样不像在看自己哥哥,也不像以往她那种漠然的眼神,仿佛在看愁人一样。

他突然愣住了,神色认真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一身紫色官服异常扎眼,姜幸胸中闷着一股气,一下扯住他的手臂,将他往翠安居旁边的书房里带,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每走一步都咬牙切齿,姜修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真的被她拉了进去。

刚关上门,姜修时又要呵斥她,却在那之前,前胸被拍了一张信纸。

他一怔,神色茫然地拿起那张纸,皱着眉看了看。

姜幸看到他瞳孔一缩,和忽然变白的脸色。

姜修时抬眼看她:“这是什么?”

这问句语气很重,聪明如他,不会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姜幸冷笑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大哥明知故问,还是忘了,母亲姓什么了?”

姜修时眉眼凶狠,扬起手中的信,一手指着上面的内容:“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托别人去查的。”姜幸冷冷地看着他,好像执意要从他脸上找到和自己一样的神情,只有感同身受了,才说明他们是亲人啊,痛苦和快乐应该一起承受不是吗?

凭什么一直以来,痛苦都是她受着的,而他却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这公平吗?

姜幸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量却将他逼仄到退无可退:“大哥现在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觉得整个天都塌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特别悲惨,像一只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可怜虫?”

姜修时强自稳住心神,将信纸一扔:“只有这几个字,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又能说明什么!”

姜幸想不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那你这么多年,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呢?”姜幸眼前霎时变得模糊,忍了这么久,这一刻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去,声音几度哽咽。

“是姜府那个冰冷的牌位,是父亲一句‘不知所踪’,还是你敬爱的母亲那些宽宏大度的话?这些你都信,这八个字你却一棒子打死?”

姜幸捂着胸口,将一阵阵疼意压下去,嘶哑着嗓子说道:“母亲当年回乡省亲的缘由你知道吗,外祖家为什么家道中落你知道吗,和晋王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白氏,挤走了外祖家,拿到了皇家供给茶业的途径,你知道吗?”

姜修时一时愣在那里,这些事,他有的知道,有的并不知道,现在一股脑地抛在他眼前,顿时感觉自己犹如置身在一张缜密不透的大网之下。

他忽然觉得慌了。

“元娘,”姜修时握住姜幸的手臂,声音软了下来,一字一句皆是劝阻,“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我去查清楚,原原本本地查清楚,若是真如你说的这般,那背后下手的人我绝不放过!”

他一个字一个钉,说出的话也是义愤填膺的。

“不过,如果事情不是这样,你答应大哥,今天说出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跟别人说,好吗?”

姜幸猛地甩开他的手。

事到如今,他还存着对姜府那些人一丝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