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1 / 2)

“下官只是例行公事。”

“你分明是诛心!”

“行了。”李庭玉突然发话,两个针锋相对的人也停下了,纷纷看向皱紧眉头的陛下,良久之后,才听到她幽幽道:“姜爱卿痛失令慈,不管案情如何,你还是先回府准备后事吧。”

说到这,才像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着张枝进:“方氏是怎么死的?”

“触柱而亡。”

也就是排除了毒杀的可能性。

李庭玉没有再说什么,让人安排了步撵送姜有卢出宫,张枝进也“例行公事”地去武敬侯府提审侯夫人了。

入夜,李庭玉处理完大部分奏章,突然起了闲心要出去走走,便带了明璎夜游皇宫,到了辛水亭,她屏退左右,叹了口气,看着湖心的月亮:“姜有卢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明璎福了福身:“陛下要问的,是姜大人怎么处置吧?”

她回宫多少年,明璎就跟了她多少年,要说揣测圣意,没有人能比得过明璎,闻言李庭玉笑了笑,眉头似有松展:“就像季大说得那般,姜有卢果然还是给朕打马虎眼了。”

明璎神秘笑笑:“而且他有恃无恐。”

“是觉得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撼动晋王叔的地位吧,他甚至还有意将这件事搅得更乱。”

明璎突然也蹙起眉头,眉目中似有嫌恶之色:“没想到姜大人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牺牲。”

“方氏为了他,除去京中毫无势力根基的原配发妻,再阴险歹毒的事都干过,可见她确实爱子心切。”

“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生命。”明璎说的话有些迟疑,她实在没办法理解方氏的所作所为,这话放到外面说,怕是也没人相信姜有卢为了将局面搅乱竟会连自己母亲的命都不要,也没人相信方氏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竟会甘愿赴死。

她们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因为隔墙有耳,早有防备,没有亲耳听到,任是谁也不会猜到在那个小小的牢房里,儿子声泪俱下,亲手把自己母亲送入深渊。

“这一招实在不算有多高明,方氏一介妇人,有什么能力能够灭了华氏一族满门?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明璎心中还是有诸多不解。

“所以他只是想搅乱僵持的局势,而且因为姜幸那个丫头,方氏知道的事已经太多了,姜幸有意告诉姜有卢方氏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为的就是让姜有卢出来解决此事,毕竟,他是不会放心有人知道自己的恶行的,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

“让亲近之人自相残杀,这个幸娘不一般啊。”听完了陛下的推测,明璎感觉心头明亮了许多,可也不自觉得发觉背后阴寒。

当初看到她在姜府任人欺凌的样子,明璎还以为这丫头性子软弱,只能让人护持在身后呢,却不想竟也性情坚忍,能忍到此时再无声无息地出手,关键是,还没人能察觉到这其中一节。

还真是小瞧了她。

可明璎也并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要怪还是怪这府中人作恶多端。”

“你知道当初朕为什么让她回姜府吗?”李庭玉忽然抬头看向明璎,语气中难得露出几分故作神秘地揶揄。

明璎有些震惊了,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这丫头的身世,朕早就知道了,成王叔让人献舞,又是宫外之人,没可能不会跟朕打声招呼。只是朕也很好奇,她背负着深仇大恨,却毫无反手之力,究竟要怎么向他们报仇,所以便顺水推舟,答应了成王叔的请求。”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成王的事。”

“他也是为了朋友。”李庭玉叹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反倒是想起什么有趣地事一般,忽地轻笑一声。

“朕也没想到,她会把季琅给迷住,当初他匆匆忙忙地进宫来求圣旨,着实将朕惊到了。姜幸肯定也是穷途末路了,才会跟季琅寻求帮助,只是啊……”

她看着茫茫月色,神色有些恍惚,明璎在一旁站着,有些不解:“陛下,怎么了?”

“季琅跟朕求圣旨,心中定是想能护持她一世,这孩子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最重情,只是不知有一日他跌落深渊时,还会不会如此骄傲,朕亲手赐下的一段姻缘,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明璎不知道这话里藏着怎样的深意,但是跟随陛下这么久,她也清楚哪些事可以问哪些事不可以,眼下,陛下只是寻个空闲跟她吐露吐露心声,并非是想跟她说明什么,便也没揪着这个问题继续问。

“陛下倒是对小侯爷很上心,怎么太子殿下的亲事从不插手管?”明璎换了个话题。

谁知道李庭玉却是淡淡一笑:“他的事,朕等着他自己来跟朕说。”言下之意,就还是不管。

说完,她站起身,许是起的有些猛了,身子微微踉跄,被明钰急忙扶住,还不等她问陛下要不要请太医,辛水亭另一侧匆匆走过来一个宫人,脸色焦急不已,还摔了个跟头,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陛下!不好了!殿下在去往行宫的路上遇刺了!”

第59章 千钧一发

声起,箭至。

姜幸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距离自己耳朵不足一寸的地方飞过来一支羽箭,风驰电掣呼啸而过,眨眼间已经将她对面的轿帘捅了个窟窿眼,射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纷乱的吵嚷声,有人高声喊着“有刺客”!

随即而来的是短兵相接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姜幸抓着袖子惊魂未定,此时就是再笨她也知道是遇刺了,要说这里最容易成为靶子的人,绝对非太子殿下莫属。李自琛因为是大盛唯一的皇子,自出生以来要遭受各方暗处隐藏的冷箭,可是敢这般明目张胆行刺的,却是没遇见过几回。

就因为他是唯一的皇子,所以周围布防不可谓不严密,一旦失手,查到的话可就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敢如此造次的,可能本就没有退路了,姜幸不由自主地想到太子进来督办的案子,此行他势如破竹也因此树敌良多,也许就有狗急跳墙的前来发难呢,企图用太子之殇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可是,这样真的能掩盖罪行吗?

姜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帘子上,外面的情形还不知如何,她唯一比较担心的是季琅,谁知道刚撩开一角,一个闪着银光的利刃就刺来,她下意识向后躲,帘子也放下去了,那刀尖却迟迟没有刺过来,她听到一声“镪”的撞击声。

“在里面别动!”

是季琅。

提醒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急切。

不知道是打得太激烈,还是因为担心而出现的慌乱。

但是听到他的声音,姜幸也知道季琅暂时没事,她躲在马车里,沉稳而有力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