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珠冷笑着睨着他,“掌柜的口口声声称我们是乡下来的,可是在欺负我们外地来?好一个‘如意客栈’我们姐妹想着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找个大客栈方才稳妥,没想到竟是个店大欺负的!”
薛宝珠将这些话如流水一般接连说出,半点不让人插口,继续了道:“趁着人不在便能私自进了屋子动住客的包裹,莫不是每一个住店都要叫钱掌柜这样查——看——?”
听着此话,钱掌柜大感不妙,目光瞄了一眼四周,发觉身边许多人都拿打量的目光看向自己了。他本来想着办了这两小丫头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现在有些将自己搭入了进去。“你!你一个小姑娘,嘴怎么这么毒!要不是你屋子缝儿钻出了赃物,我哪会进去?我堂堂一家客栈的掌柜,难道还贪图你那点东西?”
“好好好,掌柜的的意思就是这客栈是你的,只消你不拿住客的东西私自入住客的屋子查看就不算事儿?”薛宝珠面上无甚波澜,只是让人看着的时候有说不出的冷淡。
钱掌柜气得吹鼻子瞪眼。
薛宝珠扬了扬眉,道:“掌柜的方才跟众人说的那些事儿我一概不认,而且你私自入我房将我东西丢上大街,又故意编排那些话……我虽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却也不能如此叫人欺辱轻贱。钱掌柜,咱们公堂上见。”说着这话,她稍稍侧转过头看了一眼方芳,示意她去拿包袱。
众人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信了五六分,又见去收拾包袱的小丫头一面用帕子掸走蟑螂时候一面露着嫌恶的表情用鞋底儿踩死了好几个。真要是不爱邋遢之人,便也习惯了这些东西,哪里还会驱赶,还会嫌恶。如此一来,有人便道:“钱掌柜,是不是你弄错了?”
钱掌柜瞪着眼,“什么弄错了?我哪有弄错!”他转向薛宝珠,颇有些发狠:“好,你去报官,咱们到时候就公堂上见!”
这边散了,薛宝珠带着方芳离开。才走了没多远,便迎面来了先前给她们跑腿办事的牙侩。这牙侩是个中年妇人,常年混迹市井,眼眸当中挡不住的精明。她分明是对着薛宝珠二人来,到了跟前便低道:“跟我来。”
薛宝珠纳罕,又有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不能见人的,话虽如此,也还是跟着已经走远了的牙侩前去了。方芳问:“宝珠姐姐,这是怎么了?”
薛宝珠说不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总归是有些事情不对了。明明前儿之前来荆州还是好好,仿佛这一夕之间就变了。先前酒楼忽然易主,薛宝珠还未体察出什么来,只当是突发情况。可在客栈门口,早上还客客气气的掌柜忽然无中生有的污蔑她们,薛宝珠便发现了事情不对劲。而这时,牙侩许嫂又是这样个模样,薛宝珠也就越发肯定有事了。
许嫂认识的人多,不定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缘故。
跟着拐入了一小巷子,许嫂早等在里头,一把拉着薛宝珠叫她跟自己又拐了几个弯儿方才停了下来。
走了好一段路,几人都出了热汗。许嫂忙不得的问:“丫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薛宝珠凝眸仔细想了一通,她在这地方哪得罪了什么人,遂摇了摇头。“没有——”
许嫂显然不信,又让她仔细想想,最后见薛宝珠还是在摇头,并皱起了眉头稀奇:“那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那王琨为何要跟你过不去?”
王琨?薛宝珠从未听说过此人,随即问了许嫂。
许嫂道:“这王琨是荆州城中的地头蛇,是除去官老爷之外最有势力的人,但凡他说的话没有不灵的,我们这的所有商铺都要给他交银子保平安。”
“那不就是强盗么?”方芳脱口道。
许嫂摇头,“若是这样简单便也就算了,他家里头还有些亲眷在当官,所以哪个敢招惹他。活活成了城中的霸王祖宗,人人都要供着他,迎合着他。今儿早上,我便听说他那边传了的话,说不让你们两个在这荆州城立足。”
薛宝珠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怎么都想不起最近招惹了什么人,过了半会道:“是指名道姓的说了我们两人?”
许嫂看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既是他发了话,这荆州城中也再没人敢做你们生意了。原本我也不该跟你们说的这些的,被人瞧见了告诉到他跟前去,只怕也没我好果子吃。”
“多谢许嫂告知。”薛宝珠也上道,随即从袖中掏出了块散碎银子塞入了许嫂的手中。“那王琨在哪处能寻到他?”
许嫂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你想去找他?”说了这话,她又当即摇头了起来,“不成不成,他这人向来自诩一言九鼎的,说了这事怕也是不能变了。你过去也不过好白白扔了些银子。叫我说你既有手艺,在哪边开店不成。荆州不成换一处便是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事花银子去周旋。”
薛宝珠知道她的这话是为了自己好,只是方才她仔细想了想,她来荆州的这一段日子,自己并未得罪过什么人。所不定是有人使钱让王琨出面打压自己的,她若是不弄清楚了这背后之人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只怕换到了旁的州城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许嫂你怕是不知,今儿我本是想要签一处酒楼的,哪知那掌柜的临时变卦,将店铺卖给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