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橘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这得多疼啊,她想起她的脚受伤那次,就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她和王豫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去县里找个饭馆打杂就行了,不会盘问你的身份。等攒够了银子,就找一个安身之处。”
赵言点点头,阿橘又讲了许多事,看处理的差不多了,她才跟祝问荆说道:“今日容兰姐跟我说,京城有户人家丢了个女孩儿,正在找呢。”
祝问荆手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问了起来,“什么样的人家?”
“听容兰说,是极富极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极富极贵,不过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阿橘忽然想起妙妙还在王婶家,忙道,“我去把妙妙抱回来。”
祝问荆看着她走出门,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处理伤口。
阿橘回来的时候,王豫已经好好的站着了,他有些拘谨的说道:“等我赚了钱,一定把治病的钱送过来!”
祝问荆没在意,把东西收拾起来,沉声道:“不妨事。”
王豫没说话,看了一眼阿橘怀里已经睡着的妙妙,认真的说道:“我会每天给她祈福。”
阿橘心头一暖,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可惜了,家人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
她有些不忍,轻声开口:“要不你在我家住几天,把伤……”
王豫打断她,有些匆忙的开口:“我这就走,太麻烦你们了!”
阿橘也没再劝,嘱咐他把东西都带上。
王豫看着木桌上的吃食,挣扎了一番才拿在手上,认真的看了一眼阿橘和祝问荆,鞠了一躬,才举步离开。
阿橘目送他走远,才幽幽一叹:“真是个可怜的……”
祝问荆一直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阿橘怀里还在安睡的妙妙,心里有些复杂。
他低下头,慢慢压下了眼里的情绪。
吃了晚饭,阿橘断断续续的跟他讲王豫的事情,最后才说道:“常安跟我说,你是孤儿。我就想着,或许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就帮了王豫那孩子。”
说完阿橘还有些忐忑,除了同是孤儿的身份,祝问荆却从来没偷过东西,他不会介意吧?
还有常安刚和她说了祝问荆的事情,她扭头就告诉了祝问荆,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好。
没等她细想,祝问荆搂过她的肩膀,慢慢开口:“其实常安忘了说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橘一愣,静静的等着他开口。她有种预感,祝问荆要说的事情,或许和她有几分关系。
“阿橘,我师父的医馆,名叫善安堂。”
他声音低沉,听在阿橘耳里,却是一道惊雷。
她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好半晌她才仰起头开口:“你说什么?”
祝问荆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就是你的医馆哥哥。”
他是医馆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阿橘脑海里的线忽然连了起来,怪不得他宁愿得罪付少爷也要娶她,怪不得在她提到医馆哥哥的时候,他是那种反应,也怪不得,他对她总是不自觉的亲昵。
原来,他一直在耍着她玩?
阿橘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气闷,难道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好玩吗?
她僵着身子沉默了很久,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
祝问荆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他本以为她会把他抱得更紧,或者兴奋地拉着他问小时候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什么反应,都不该是现在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回事?
他想抱她,可是阿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就是个骗子!”眼里的泪水再也支撑不住,落了下来。
祝问荆一头雾水,看着她出了屋门,直到消失不见,才猛地起身去追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怕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
院子里一片静谧,却有几声低泣声从树下传来。
祝问荆轻轻走过去,果然看见阿橘蹲在大树后面,抱着双膝抹眼泪。
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他不能走过去打扰她,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祝问荆想不通,饶是他熟读医书,会治百病,也猜不透阿橘的心思。
入秋有一段时间了,晚风开始凉起来,祝问荆想上前,脚下又转了个弯儿,回到了屋里。
阿橘早就不哭了,她知道祝问荆就在她身边,所以没有害怕。
但是祝问荆又走了,她茫然无措的看着黑夜,像一个巨大的张着大嘴的怪物,要把她吞没。
她想回去,可是一步也迈不开,黑夜把她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她想说话,喉咙却堵的难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落了一件衣裳,阿橘瞬间被温暖包围,她回头,看见祝问荆略显紧张的神情。
祝问荆看着她眼角的泪痕,靠近了她几分,想帮她抆干,却又克制的离开,扶她坐在杌子上。
阿橘偏头不看他,未干的泪痕被那微弱的光照着,很快就变得晶莹剔透起来。祝问荆心里一疼,不管不顾的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吻去她的眼泪。
她想挣开,祝问荆却把她抱得死紧,两人僵持了片刻,阿橘败下阵来,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祝问荆轻声开口:“阿橘,告诉我,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