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了整整一天,陇西的灾情晋王殿下已经心里有数了,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一路走到城里,下面的村镇饿殍满地,惨不忍睹。可城里却是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
很显然这是精心打理过所呈现出来的假象。
看来这位府台大人惯会做表面文章的。即便上头派专人来调查,若是不深入底下的村镇实地走访,只怕也会被这假象所蒙蔽,以为陇西的旱灾并不严重。
如若这次不是当地的一个小官冒死上谏,将事情捅到陛下耳朵里去了,只怕上头还一直蒙在鼓里。
一行人到了城里,找到一家下榻的客栈,放好包袱。
晋王殿下有条不紊地吩咐:“成靖,你去查查米市的米价,再查查别的物价,多找人打听打听。切记,行踪低调,别泄露了消息。”
徐成靖抱拳,朗声道:“我办事殿下大可放心。”
晋王殿下:“谢砺你去药铺走走,购置一些常用的草药。”
“歆儿和军师跟我去会会那位府台大人。”
所有人都有了安排。唯独林静言赋闲。她期待地看着晋王殿下,细声问:“四哥我呢?我什么任务?”
林木森垂眸瞥她一眼,“你就在客栈好好待着,别给我惹事。”
林静言:“……”
长公主殿下格外的不满,瘪嘴道:“我这一路都很听话,哪里给你惹事了。四哥你凭什么让我在客栈待着?”
晋王殿下不耐烦道:“让你在客栈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废什么话!”
林静言:“……”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林静言说什么都不依林木森的安排。
“我们都是在办正事,你瞎凑什么热闹!”年轻的男人冷声说:“这次让你跟来就是让你长长见识,体察体察百姓疾苦。关键时刻别给我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四哥你就是对我有偏见。我还不了解你么,不就是在随州的时候我跟你那宝贝王妃顶了嘴,热她不高兴了,你这才针对我呗!”
晋王殿下:“……”
“瞎说什么,本王何曾针对你了!”
“四哥你也太偏心了,娶了媳妇以后就不管妹妹了。”
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觉得自己真真是冤枉。
千万不要和女人起争执,因为女人的逻辑你想都想不到。
兄妹两争执不休,穆迟出来调停,“殿下,依微臣看,就让公主和咱们一道去。也好让公主见识一下这位府台大人唱的一出好戏。”
听穆迟这样说,晋王殿下也就同意了。
“不过本王先跟你约法三章,多看,少说话,遇事冷静,不能冲动。”
林静言嘻嘻笑,“保证做到。”
——
府台大人名叫周双,隶属东宫派系。仗着天高皇帝远,做着陇西的土皇帝,专门搜刮民脂民膏。又惯会溜须拍马,粉饰太平,在当地引发民愤。
晋王殿下带人悄悄潜入周府。一个小小的府台的府邸,金碧辉煌,雕栏玉柱,亭台楼阁,倒是比晋王府还气派。
长公主看到以后顿时气氛不已,“他娘的,这是得搜刮了老百姓多少钱财啊!”
穆迟说:“公主可别小看这府台,虽说官阶不高,可天高皇帝远的,他就是这一方地头蛇,平日里的油水捞得比京城一些大官还要多,日子自然就滋润了。这王齐上任三年不到,就修建了这般气派奢华的府邸,足以证明他贪了无数钱财。”
林静言格外气愤,“他贪这么多,难道就没人弹劾举报他么?”
叶世歆倏然一笑,她在笑长公主天真,“官官相护,上头打点好了,弹劾的奏折还没呈到御前就早已被拦截下来了。”
自打太子入主东宫,协理朝政以来,吏治腐败就愈演愈烈。上至东宫,下至一县府台,上行下效,有多少贪多少,这根早就已经烂透了。
外敌进犯,皇室中人孱弱,内斗不断。吏治腐败严重,动摇朝政根基。即便皇帝有心整顿吏治,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林看似牢固,实则内耗严重,风雨飘摇。
可叹的是很多人还固守着泱泱大国的老思想,怡然自得。
叶世歆看得清这时势,可她终归是一介女流,能力有限,蚍蜉撼动不了大树。
好在晋王殿下慧眼如炬,看得清这天下局势。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执掌天下,他定能整顿吏治,重塑朝纲。
林静言唾弃道:“不愧是东宫的走狗,贪得无厌,我呸!我等会儿定要打得她满地找牙。”
林木森闻言,冷飕飕地斜了妹妹一眼,“你是不是又把本王的话给忘了?”
林静言不满道:“我又没说错,这样的大贪官不收拾他,还留着他过年不成?”
晋王殿下冷声教育道:“父皇自会收拾他,还轮不到你动手。你给本王安分点。”
林静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
周府一派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不断。
府台大人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环绕,好不惬意自在。
来人破门而入,音色嘹亮寒凉,“周大人好生惬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