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吃味儿罢!”夏颜捂着嘴笑,她就喜欢看何漾吃瘪。
何漾被说中心事,不满地哼了两声,举起毛笔作势要往她脸上抹。夏颜惊叫一声,丢下衫子躲回自己屋了。
就在何大林一日三回往弟弟家送东西的时候,梅廉找来了。
他一路驱车赶来,鼻头冻得通红,得知夏颜还什么都没做出来,心里更焦急了:“夏小娘,舞已经排出来了,你甚时有空去看看罢。”
夏颜往何大林屋子望一眼,见他正在往钱袋子里装铜板儿,知道又是要送到二房那儿去的,烦躁地啧了一声:“这就走这就走,待在家里闷气。”
何漾也跟着出了屋,同夏颜并肩走:“我也一道去,眼不见心不烦。”
十几个舞伎踩着小碎步鱼贯而入,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跟着乐章起伏翩跹,甩袖转圈一气呵成,恍若遗留在人间的仙子。
鼓声突然变得密集,领舞的伎子终于入场,垫着脚尖轻跳起舞,如蝴蝶般轻盈灵动,腰间像没有骨头般或扭或摇,手腕的动作转得极快,甩出的袖子都跟不上她的节奏,绞成一团。
“若此时有个水袖一甩而出,就漂亮极了。”何漾赞道,说出的话也正中夏颜的心思。
“不错,可光有水袖还不够。”不够惊艳,转手腕的动作若是没有喇叭袖相称就太可惜了,袖子多缝几层,一转起来像朵花儿似的展开,方可谓绝美。
心里有了构图,夏颜嘴角扬了起来,何漾见她这样,就知道事情有谱了。婉谢了梅廉相送的好意,自己带她去找乐子。
“去秋山赏红梅吧,漫山的梅花如朝霞喷火,是万不可错过的景致。明年可就见不着了,据说广阳王要在那一带建温泉庄子,明年的秋山就是皇家别院了。”
夏颜被他说的心痒痒,也想去看一看,自古秋山就是文人骚客常光顾的地方,留下多少千古名篇,据传至今还有鸿儒苏济铭的名篇刻在石头上。
“赏梅怎可无酒?我们也得学那千古名士的做派,饮酒做赋,赏梅起舞才好。”夏颜跳起来一鼓掌,兴致勃勃地说。
“那好办,咱们在山下酒肆打壶酒提上去就是。”
这里离秋山不远,遥遥都能望见那火红的一片。何漾雇了一匹马,带着夏颜共骑,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果不其然拐去打了一壶酒。
山路越往上去路越窄,枝头也越低,得弯腰才能避开迎面而来的梅花。
把马拴在树上,两人继续前行。地上有些积雪,何漾前头走着,不时回过身来拽她一把。待走到一处开阔地,夏颜嘶了一口气,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
这是一处小山峰,两人立于顶端,仿佛置身于一片红云之中,触目所及无不是嫣红一片,脚下是个山谷,也布满了梅花,雪缀梅间,淡香缭绕。
何漾开盖饮了一嘴酒,咽下喟叹一气儿,说不尽的满足,接着又连喝了几口,却没有给夏颜的意思。
“怎么就顾着自己喝,”夏颜不满地夺过酒壶,也灌下一口,却被辣得流眼泪,“咳咳咳,你怎么买了烈酒!”
何漾失笑,揪着袖口捧起夏颜的脸,细细替她抆拭了,一双眼睛黑洞洞的,盯着她瞧。夏颜咳嗽了两声,躲开了灼人的手。
何漾很快恢复了清明,目光也投到了更远的地方:“一直没问你是哪里人,听你口音像是南方人?”
“算是吧,比凌州城更南一些……”夏颜语焉不详,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