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透。
何大林立在门口张望,看到她从马车跳下来,立刻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埋怨道:“大妞儿,咋又这么晚了?如今你已经嫁人了,那生意上的事儿就丢开手罢,成日里在外抛头露面,也不成个体统。”
夏颜疲惫地叹了口气,也没有精力多做解释,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她抬脚入了门,又突然顿住了,转过头对何大林说道:“爹,明日你把家里的窗户都封死,大郎近日惹了些冤家,我怕会对咱们不利。”
何大林唬了一跳,立即追问原委,夏颜只得含糊说了几句,尽量说些安慰的话。
第二日何大林果然开始刨木钉窗,他上了年纪也不大做得动活儿了,弯腰锯木头,不出一刻钟就腰酸背痛了,光是几根木棍就打磨了大半天。
“今日先替你把窗户钉好,我和青丫的窗子过两日再弄,我这老腰是不中用了,稍微拉扯便疼得厉害。”
“可看过大夫了?总有办法能舒缓舒缓吧。”
“都不中用,只能用汤婆子焐着稍微好些。”
“爹,您趴到炕上去,我替您揉揉。”
何大林连连摆手,嘶了口气道:“使不得,这里一碰就像针扎似的疼,要是再用力去揉,可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何大林甫一站起身,顿时疼得叫唤不住,夏颜赶忙过去,扶着他先回屋歇息了。
夜里躺在床上,她盯着暗黑的虚空,止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与何漾分开已有三日了,却依旧杳无音讯。方岱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当他发现何漾并没有罪证时,定会把矛头转向自己,那也意味着,何漾已经落入敌手,或命丧黄泉了。
夏颜每天都在月下祈祷,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庇佑,一连多日都没有任何动静。虽然煎熬,但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这么些时日以来,她也不敢妄自出门,就连鲍小龙受伤卧床,她也不敢去探望,便叫了青丫来吩咐道:“你替我去鲍捕头家里走一遭,送几盒子补品去,顺带打听打听可有什么消息。”
青丫听不明白,还欲再问清楚些,夏颜却不愿多说,只让她照办便是,她只好鼓了鼓嘴领命去了。
至傍晚时分,青丫才回来,刚踏进门就钻进厨房去,舀了一瓢水咕咚咚灌了下去,才抹了嘴道:“鲍捕头家里乱糟糟的,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家里又遭了贼,箱笼柜子都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那就是发现罪证不在何漾身边了?
夏颜惊得脸色煞白,连连退后倚在墙上。如今他人在哪里?是死是活?
夏颜像丢了魂似的,抱着发冷的身子,雕像般一动不动。
“大妞儿,你是咋的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何大林见她这副模样,担心地问道。
夏颜眼中的焦距渐渐收拢,她看到何大林焦急的脸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家里不能没有顶梁柱,她必须坚强站着,保住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这几天她已开始偷偷收拾细软了,就等着必要时刻,带着一家老小逃出去。
“爹,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了,大郎……怕是遇到危险了。”夏颜咬紧了唇,强迫自己不滴下泪来。
何大林听了她的陈述,腿脚一软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