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凉亭里传来道士的唱经声,夜风越来越大,天空阴森森乌云压顶,经文悠远诡异,深夜中听来如同鬼念经。
王时玮站起来,其他道士也都跟着起来,他对我们说:“今天呢,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家很早就开始修炼太阴炼形,以父亲的资质最佳,家里根据太阴炼形的秘术,在他临终前开了老祖的棺材,把他放入其中。父亲以秘术偷取老祖的血脉生机,太阴炼形之能在棺内进行转化,恍恍惚数年过去,父亲今日终有大成!”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尽皆骇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时玮道:“感谢你们刚才伏尸的种种手段,也感谢这把大火焚烧了老祖,老祖是在替我父亲挡人劫,而今只剩天劫,这就好办了。老天爷是最好糊弄的。把圣婴请出来。”
只听一声细细的猫叫,天台上忽然多出一只老猫。
这只猫不知从哪出来的,又长又大,一身黑色,只有两只眼睛碧绿,妖异到非常。
它嘴里叼着一个襁褓,一个纵跃跳到王时玮身边。它放下襁褓,绿色猫眼闪了一闪。我看的失声:“人脸猫?”
二龙也看到了,沉声说:“是它。”
这只黑猫在月光下露出一张人脸,胡子耸动,表情挤眉弄眼,十分诡异。
我记得人脸猫死在万鬼洞,它和喵喵师父对拼,不是对手,被喵喵师父弄死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这个泰国小平头简直打不烂灭不掉,而且总是和八家将作对,这次又找上了王时玮。
王时玮抱起地上的襁褓,拍拍老猫的脑袋。老猫看了我们一眼,纵深一跃跳进黑暗中再也不见。
王时玮把襁褓打开,里面是个瘦瘦的婴儿,正在蹬腿。这次我认出来,正是济慈长老的转世灵婴。他被王时玮一直藏着,刚才用的假婴来骗我们。
婴儿的气色到是挺健康,不哭不闹,确定他没事,我多少能长舒口气。
天空乌云密布,漏斗状的旋涡还盘旋在夜空,风中充满了鬼哭狼嚎。我瑟瑟发抖,现在强敌环绕,我不敢出耳神通了。
感觉中无数阴物乘风而来。我们所在的古楼成了飘摇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
王时玮抱住婴儿,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点在孩子的额头,用血液开始在孩子的脸上画符。
这时,王馆长突然发动攻击,不和我们打招呼。他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王时玮。
王馆长受过重伤,此时却看不出身形有凝滞的迹象,他拼尽全力,奋勇一击。还没来到王时玮近前,一直站立不动的二叔突然也动了,随手一掌打出,有惊天之势。
王馆长反应过来,不过速度差得太多,反应跟得上,而身体跟不上。
二叔出手速度极快,一掌拍在王馆长的身上,王馆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嗖一下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我赶忙过去扶起他,王馆长推开我,“哇”一口喷出血,溅得到处都是。
二叔依旧站在那里没动,像是根本没有出过手的样子。
无法确认这个二叔到底是什么状态,会不会也是僵尸?
王时玮根本就不理会王馆长这些小动作,他还在婴儿的脸上画符,然后抱起婴儿对向天空,高声唱经。
他底气很足,在这么强的夜风中,声音幽幽不绝。余韵绵绵。
天空的异象更加惊人,巨大旋涡底部卷起狂风,一道道闪电划过其中,鬼哭狼嚎中古楼像是瞬间掉进了地狱的异世界里。
那些王家的道士们都捂着脸,风实在太大了。
我焦急地对二龙说:“想办法,一定要阻止他!”
二龙道:“我来对付二叔,你去夺婴。”
我点点头,我们两个一起冲过去。二叔动若鬼魅,双掌一出,二龙无奈硬生生和他对了一掌。二龙也太不禁揍了,一掌就被打飞,重重落在地上,到是没吐血,可模样也不好受,气血翻涌干呕了半天。
他这战力一没,就剩下我了。
二叔拦在我的面前,身形如鬼似魅,动作太快。我使出天罡踏步和他周旋,别说前进了,能勉勉强强不挨揍就已经使出我的全身解数。
和他盘旋的过程中,很难看出他现在什么状态。说他死了吧,他身上没有尸体特有的那股劲,也看不出尸斑,双手指甲平滑。面目如生,没有僵尸特有的一些特点。可你要说他是活人吧,也不像,他动作极其僵硬,形若木偶,而且从始至终闭着眼。嘴角微微翘起。像是一个人在昏睡之际突然被冷冻起来,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有一天解冻,他还是在昏睡中。
我越战越是心惊,二叔出手就是死招,而且走位特别灵活,每次都卡住我的天罡踏步,饶我机灵多变才勉强躲过,好几次差点被抓成重伤。
他到底是怎么个状态?是死人还是活人。简直太诡异了。
此时天台的风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被吹得衣角飞起。
王时玮把婴儿举过头顶,狂风中婴儿哇哇啼哭,乌云渐渐压低。四周是鬼哭狼嚎。
他现在到了作法的关键时刻,我愣是近不了半分,被二叔逼得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王馆长吐血了,二龙趴地上起不来,藤善生死一线,现在就剩我了。我别说反击。连人家的衣角都近不了。
大风中,婴儿清脆哭了一声,“哇~~”
天台上一切的声音像是在这瞬间全部猝死掉,竟然诡异到死寂无声。所有人一愣神的时候,藤善突然吼了一声:“齐震三,玉牌!”
我猛然想起来。藤善曾经给我几样东西,符咒,玉牌和墨斗。符咒和墨斗都在王子美老僵上用过了,只剩下玉牌。
我一摸兜才想起,当时为了对付王子美老僵尸,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二龙。自己揣着棺材钉。此时此刻,玉牌正在二龙身上。
我看向二龙,二龙捂着胸口勉强坐在地上,颤着手伸进兜里拿出玉牌。
藤善缓缓抬起头,用力握着剑柄,从自己的前胸拔了出来。整个过程中他没吭一声。真是条硬汉。
拔出来时我才看清,这柄剑差点穿心脏而过,其实是插在肩膀靠里的位置,虽然躲过致命伤,不过这一下也相当重了。
他全身浴血,嘶嘶倒吸冷气。盘膝坐在地上。用手捂着伤口的血,然后把血全都抹在脸上,相当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