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们的人还是对方的人?”金鲤真问。
“你的人。”胥乔说。
金鲤真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舒坦,她好奇地看着胥乔:“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金乌会的?”话音刚落,她就灵光一现:“知道我是金家三小姐之后?”
胥乔默认了。
“金家真的在贩毒?”金鲤真问。
胥乔的沉默,依然是默认。
金鲤真没说话了,如果说江璟深的话还存在有失偏颇的可能性,那么当胥乔也说金家在贩毒,这事就没得跑了。
她想起江璟深多年前为了让她好好读书而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钱是脏的。
金碧辉煌之下果然藏着枯骨淤泥。
“张春怎么回事?真跑了?”金鲤真问。
“不知道,现场太乱了,谁也顾不上谁。”胥乔面色如常。
金鲤真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她也就不问了,只是对倒霉蛋张春有些感慨,她答应了给他说几句好话,拖了这么久,她还没给他说好话,他就先摊上事跑了,真是世事无常。
小春春的抖音拍摄技术还挺好的,对他畏罪潜逃这事,金鲤真有点遗憾。
在胥乔推荐的私房吃了一顿满意的食物后,金鲤真以亲手把娇花插在牛粪上的复杂心情,目送着胥乔进了脏兮兮的筒子楼。
如果她送栋房子给他,他会不会要?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金鲤真就皱起了眉头,她干嘛要操心这些事?
一定是最近努力过头,电子账户上数字越来越多带来的焦虑,金鲤真想。
在体验过了女霸总的一天后,金鲤真哼着歌开车回家,决定在接下来的春假里捡起自己的废鱼人设。
当天晚上,金鲤真忽然接到顺丰快递的电话,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斩钉截铁地否认了:“我没买东西,你打错了。”
“可是电话是对的啊。”快递员也很迷惑:“收货人是东湾海景大马路142号的小鲤鱼。”
金鲤真问:“寄件人姓名?”
“我看看啊……寄件人是——”快递员顿了一下,金鲤真能听到他颤抖呼吸中漏出的笑声:“不扎鱼的海胆。”
“是您的快递吗?”快递员憋着笑。
“……拿给庄园保安。”金鲤真说。
没过一会,女佣拿来了她的包裹,面单上果然写着小鲤鱼和不扎鱼的海胆,金鲤真拆开包裹,本以为是鲜花或事物之类的便宜东西,万万没想到,包裹里竟然是爱马仕的盒子,盒子里,竟然是她上午在店里本打算买的镶钻手镯。
镯子对她来说只是白菜价,但是对胥乔肯定不是白菜价,他明明是住筒子楼的小马仔,哪来的钱送她这么贵的礼物?
金鲤真拿着镯子给胥乔打了电话,一接通,她就满腹狐疑地问:“买手镯的钱哪儿来的?”
胥乔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不是赃款,你放心戴吧。”
“谁问你是不是赃款了……”金鲤真嘀咕:“你不会把你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给我买镯子了吧?”
“还不至于。”胥乔说:“但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都拿出来给你买镯子。”
“你有钱送我礼物,怎么不换好点的地方住?”金鲤真忍不住问。
胥乔说:“以前没有人来我家,住什么地方都一样。”他轻轻笑了:“以后不一样了,我会努力工作,你喜欢什么地方,我就住什么地方。”
金鲤真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
“咳,朕知道了,挂了。”金鲤真不等胥乔回话,果断挂上了电话。
……有毒。
这颗人类心脏有毒,海胆也有毒。
还不扎鱼的海胆呢?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已经扎了好多次了!
……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在心里叫他海胆?读心术?
那他知道她还叫他娇花吗?
老旧的筒子楼里,胥乔躺在床上,扬着嘴角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
仅仅看着已经回到主界面的手机,他的心里也又甜又满。那些阴暗潮湿的情绪这一刻好像都不见了,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中午吃饭时偷偷拍下的照片,灵魂像甜甜的棉花糖,越升越高。
照片里的她正握着叉子,一口咬在芒果肠粉上,右边脸颊鼓鼓的,像一只让人忍不住想去戳戳的圆滚滚小仓鼠。
喜欢。
喜欢她清澈又坦然的眼睛,喜欢她饱满而性感的嘴唇,喜欢她可以冷酷也可以甜蜜的声音,喜欢她灿烂夺目的笑容,喜欢她不被任何人束缚,强大又无畏的灵魂。
非常非常喜欢。
只是在心中描绘她的名字,他的心就像早春的草莓,又甜,又酸,又涩。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见过光,不知道太阳的温暖,即使身在盛夏,心脏也像浸在冰冷的寒潭水里。他活在漆黑的世界,踉踉跄跄地跑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中,他的身后,追着无数怪兽,每一个都想将他生吞活剥,这一切在九年前的那个春天里结束里,黑发的小女孩笑着割开哈里斯的脖子,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血可以抆掉,她的笑容却如烙铁印记一般留在了他的心上。
她割开了哈里斯的脖子,也割开了他漆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