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1 / 2)

“不……你不是恶棍……”俞璧连连摇头, 眼泪顺流而下:“非非,你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善良?”胥乔垂下眼眸,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只是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没关系……妈妈都记得,妈妈一件一件的给你讲,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俞璧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向客厅跑去,胥乔看着她撞在椅背尖角上,撞歪了椅子,她忍着疼去拿椅子上她的单肩包,在虚空中抓了几下才抓住深蓝色的单肩包,她抓到包,脸上立即绽开喜悦,转身向着厨房跑了回来。

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拿出包中一幅难看的蜡笔画作。

红色太阳高高挂起,蓝色的小屋前铺着绿色的草地,草地上手牵手的三个人,还有一只白色的卷尾巴动物,蜡笔画的抬头空白处有着孩童稚嫩的笔迹:

“幸福的一家人”。

在孩童的字迹旁,还有一个染墨的小脚印。

胥乔怔怔地看着蜡笔画,黑色t恤下的胸口起伏逐渐变得剧烈。

“你看——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非非,还有你的小宠物‘棉花糖’……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你还记得吗?”俞璧的泪眼中含着期待。

许久的沉默后,胥乔夺过俞璧手中的画作,点燃燃气灶的火焰,在俞璧惊恐的目光中将画置于火焰之上。

“不要——!”

俞璧不顾火焰的灼烧,伸手抢走了胥乔手中的蜡笔画,她用手扑灭了画上的火焰,呆呆地看着角落上乌黑的一块,抬起头来看着胥乔,大滴大滴的眼泪接二连三落下。

“非非,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是个坏人。”胥乔弯着嘴角,声音轻得像是一根近乎零重量的羽毛:“坏人做坏事,需要原因吗?”

他湿润的眼眸仿佛被风吹动的湖面,他一笑,湖面荡起粼粼波光,满溢而出的湖水流过他的面庞。

俞璧泪如雨下:“你不是——”

胥乔看着她:“这是刑警的新型查案手法吗?伪装成孤儿的亲生父母,以柔克刚来获取案情线索?”

俞璧用力摇头,泣不成声。

胥乔走近俞璧,微笑着说:“我是胥乔,我的亲生父母是乡下人,养父母是酒鬼和癌症病人,我是一个和‘善良’这个词背道而驰的人,我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因为我的记忆里只有发硬的临期面包,我想吃冰淇淋,我就去偷钱,我被人欺负,我就杀了他——你说,我这样的人渣,真的是你想要找回的非非吗?”

俞璧红肿的双眼中充斥着泪水,嘴唇白得像纸,抖个不停,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痛苦而悲哀。

“认清现实吧。”胥乔轻声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柳择非已经死了,别毁掉曾经的梦。”

他近乎粗暴地拉开她,打开她身后的冰箱,开始往外拿出鸡蛋、白菜和茄子。

洗菜,切菜,他的动作宛如机械化进程,利索但麻木。

他感觉得到有人靠近,那个人试探地贴上他的背,像是终于找到丢失已久的宝物一般,依恋地抱住他。

“不许胡说……你还好好地活着,就在妈妈眼前。”

刀刃切破手指,胥乔握紧刀柄,无动于衷地看着手指上渐渐渗出的一线红色。

重若千钧的水滴啪嗒一声砸在他的手背,他握着刀柄的右手用力到指骨发白,左手则慢慢成拳,用力攥起流血的手指。

“……不要再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墙之隔,公寓门外。

金鲤真吃完最后一口沾着辣椒面的烤肠后,电梯门开了,神色匆匆的柳启翰走了出来。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金鲤真,愣了愣,目光下意识移向紧闭的门扉上。

“他们还在聊吗?”柳启翰神色复杂的说。

“嗯。”金鲤真靠墙站着一动不动,将手中的竹签向着柳启翰投出。

竹签准确无误的投入了柳启翰身后的垃圾桶。

柳启翰踌躇了片刻,向金鲤真走来。

“真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柳启翰顿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你能不能说服胥乔,和我们做亲子鉴定?”

“是的话又怎么样?”金鲤真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

柳启翰愣住了,看着她。

“你对胥乔了解多少?”金鲤真问。

“我们知道他是金乌会的帮派成员,还知道他被派来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柳启翰说。

“就这样吗?”金鲤真笑了,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是你们只调查到这些情况,还是只愿意知道这些情况?”

柳启翰的嘴唇动了动,又无力地合上了。

“柳大检察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柳启翰说。

“如果你能重新回到16年前,你还会做下同样的选择吗?”金鲤真问。

这个问题,柳启翰在过去的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都问过自己。

沙铭案牵扯了近五十亿的国有资产,他的每一秒犹豫,都可能造成数亿国有资产的外流,造成数百万人民的经济损失,这些人可能失业,可能破产,可能走投无路而走上天台——

落水的亲生孩子,和满载乘客,即将沉没的一艘巨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