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沉下脸,挥退了身边的丫鬟,姜嬷嬷知趣地替她们关上了房门,亲自去敲打那些丫鬟去了。
“蕴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齐大人了?”
沈曦蕴诺诺地问:“若是得罪了,怎么办?”
沈老夫人微微露出勉强的笑意,“自是押着你亲自去赔罪了,若是他不原谅你,或是惩罚你,祖母也无能为力,毕竟,这理不在我们沈家,权势,我们沈家对上齐大人,那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齐大人年轻有为,以后会更有出息,即使保住你一时,等祖母年老归西,你父亲怕是首先将你推出去了。”
“蕴儿,你真的得罪了齐大人?”沈老夫人再一次询问,每一字都敲动了她的内心。
许是过于恐惧,沈曦蕴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了。
沈老夫人一看,笑眯眯地将她搂入怀中,心肝宝贝地疼着,说:“蕴儿可别委屈了自己。”
“我,我只是被弋阳公主吓到了。”弋阳公主,对不起了,这个锅你背着也不冤枉。
沈老夫人见她神色有点恹恹,也不再多说什么,喊了姜嬷嬷和张嬷嬷进来,让她们亲自送了沈曦蕴回房中休息,沈曦蕴恋恋不舍地眼光消失在门口,姜嬷嬷小声不解地问沈老夫人:“老夫人,若是姑娘真得罪了齐大人,那姑娘嫁过去,岂不是更糟?”
“齐子辙那样心智坚韧有仇必还的人,若真不想娶蕴儿,如何能被逼迫?齐子辙他,故意在下聘礼时的单子暴露出身份,自是无其他想法。沈家,终究要败了,我,也只不过能暂且拖延一时。”
“说来说去,委屈蕴儿了。我们沈家,终究不是好人。齐子辙,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他心甘情愿罢了。”美人计若真管用,齐子辙就不是今天的齐子辙了。
可蕴儿,交给其他人,她都不放心。齐子辙,至少能够护住她半生平安顺遂,这就够了。
第025章 得靠山
沈曦蕴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在梦里,她很累,一直在不停地奔跑着,后头跟着齐子辙,笑容诡异地追着她,她是被吓醒的。一睁开眼,已是黄昏日落时,屋子内一片漆黑。她挣扎了下起身,外头候着的花雨听到了声响,赶紧推门而入,点了烛火,伺候她更衣。
沈老夫人等她到了才开饭,凉拌藕片、清炒山药、佛跳墙、小炒黄花心、玉露羹,晚饭她们都吃得比较清淡。
丫鬟们捧着漱盂、手帕立于后面。花雨与姜嬷嬷分别用小茶盘捧了茶上来。沈曦蕴接过茶,漱口,吐在了盂里头,净手毕,方又喝了茶。
沈曦蕴撑着腮帮子跟沈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端阳宴的见闻,还说起了弋阳公主刁难她的事,多少有点旁敲侧击卖可怜求怜惜的心思。
沈老夫人放下手里的美人锤,正色看向沈曦蕴,语重心长地说:“蕴儿信不过祖母么?”
“信。”可是她信不过那个叫齐子辙的人啊。她觉得她还是可以再垂死挣扎下。
沈老夫人替她将掉落在脸庞一侧的发丝拿到了后头,才柔声道:“齐子辙是个护短的人,他既然愿意娶你,以后,你的日子比在沈府还好。”知她心中存疑,也知她内心的恐惧,可作为祖母,却不能不为她后半生打算。推一把,也就过去了。
沈曦蕴听祖母这样说,心知此事毫无转还,便不再多说其他话语了。
在临离开前,沈曦蕴想起了今日一直疑惑的人,“祖母,我,好像见到大伯家的大姐了。”
“你说曦英?”沈老夫人蹙眉不快,沈曦蕴不知她在生什么气,轻声问:“祖母,怎么了?大姐姐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祖母也别往心里去,跟大伯说,让大伯管教就是了。”不过郡王妃,大伯怕是管教不了吧。但大姐看着人挺好的呀。
沈老夫人点了点沈曦蕴的鼻尖,舒展了眉头,打趣道:“你安心,她们都乖巧。哪个跟你一样就是个混世魔王?专门闹腾我?”
“祖母~”沈曦蕴撒娇地喊了柔柔软软的一声,甜到了沈老夫人的心窝里去。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大姐姐都快要临盆了,怎么会去那里?”梁家也太不上心了,虽梁家已经有了孙子,可好歹曦英也算是对梁家子嗣有功,这样倒有些让人心寒。
若不是当初梁老大人特意亲自上门为自个的二孙儿求娶,沈老夫人也不会在儿子写信前来询问后,终归还是答应了。
“临盆?”她没有看到郡王妃有肚子呀?
沈曦蕴立马说:“祖母,你是不是记错了?大姐没有临盆啊。”难道是孩子掉了?可若是掉了怎会出门?
两人似乎同时意识到,双方所讲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祖母,大姐可是郡王妃啊,若是临盆在即,总会有人跟随吧?”肚子也太小了,沈曦蕴嘀咕着。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见到的也不少,临盆的孕妇到底有多大的肚子,她还是有印象的。
沈老夫人一听,吃了一惊,站起来后,又坐下,问:“郡王妃?”
“嗯。”沈曦蕴点头。
沈老夫人百味杂陈地望向沈曦蕴,沈曦蕴从她的目光中似乎猜出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询问:“祖母,难道不是大姐?”
“她,也是你大姐。”沈老夫人挣扎了一会,还是承认了,“你只要记住,她是你大姐就是了,不过不是你大伯家的。”
“哦。”沈曦蕴这时才意识到沈家亲戚太多了,以至于她上辈子压根就没有认全所有亲戚就嫁出去了,若是知道自己有这样有权势的大姐,她以前就不会活得那么惨了。
与此同时,沈宴呆坐在书房中,足足一个时辰了。
仆人想起老爷回来那行尸走肉的模样,太让人心惊了。
沈宴缓慢地拿下头上的冠,放在了书桌的一旁。今日上朝,他终于见到了钱太师心心念念有所顾忌的人,齐子辙。
初见那一面,他差点喊出了声,只因为这齐子辙的长相,跟齐由完全一模一样,他不安了许久,按捺到下了朝,就冒昧地将人堵在了拐角处。
却不料,齐子辙拱手行礼,嘴里念着:“岳父泰山安好。”这话一出,吓得他差点踏塌了鞋底。
这,这,沈宴抖着的手指头就跟中风一样,右手还捂着心口,不知道的人以为心口不舒服。
“你,你是齐由?”沈宴一直都知晓自个眼光绝佳,看人从来都没有走眼过,这才能够平步青云。
可如今收了个钱太师死对头当女婿,这算是眼光格外好吧?可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刚要开口再询问,齐子辙已经微笑道:“当日到河间是为了圣上的差事,这才不得已换了名,不过这亲事既然定下,我自是不会反悔。齐家已经上下开始准备了,请岳父大人放心,一切照旧便是。”
“额,好好好。”沈宴说完这句,就仓皇离开了,恨不得刚才一切都是噩梦。
等到他进了书房,足足坐了一个时辰,又唤了人去沈老夫人那儿拿庚帖仔仔细细看过了,聘礼庚帖上确实写着齐子辙,字由,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生,这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