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窗户那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敲击声,声音虽不大,还是惊醒了我。我睁目,却看到窗外一个人影,分明就是俞成。我吓一跳,急忙跑过去打开窗户:“你怎么来了?”
俞成从窗外跳进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抱紧我,那颤抖的身体,深深地刺激了我。
“怎么了?”我安抚着他,却怎么也安抚不下去他那不停颤抖的举动。
他将脸埋在我的脖颈间,闷闷的声音从我的脖子那传了过来:“别离开我。”
我没有想到,就一夜时间不到,远在燕京的他竟然会连夜赶过来,只因为我在短信里说了一句“不要他了”。
在那一刻,我的心疼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了,我就只有你和爷爷,别离开我。”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凄凉与无助。
我的心更疼了。俞老曾经告诉我,俞成在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一度几乎自闭,是俞老的关怀才慢慢将他的心扉打开。如果因为我的离开,让他再度怀疑人生,我与心不忍,同时也不愿意。
我张了张嘴,说道:“我不离开你。”
或许是我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我这句话让他的害怕慢慢消除,他终于不颤抖了。
“真的不会离开我?”他终于抬起了头。
当这一声忐忑中带着不安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挺残忍。似乎在安抚他,也同时在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说:“真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弃自己最初的决定,那就是我要跟他谈恋爱。外公阻止我们,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会叛逆地去否定什么,因为我早就过了叛逆期。不管外公的理由是什么,我会慢慢打消外公的顾虑,我会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他,我的选择不会错。十七岁这个年龄,虽然早恋了一点,但是我的灵魂已经超过三十,我有足够的信心经营好自己的爱情,同时也会考好我的高考。
这时,俞成已经冷静了下来,就仿佛之前的委曲与无助都是幻觉。他拉着她坐下,一双手轻轻地摸上我的脸,问:“发生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是外公不想我们在一起?还是说我会处理好家人的事情?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俞成还在等着我的解释,他显得非常的有耐心。
我身在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我外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外公是不想我在分心高考的事。……我会劝外公的。”哪怕再困难,我也会劝动外公。
俞成那张冷脸柔和了下来,他说:“我们一起。”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个男人做事情从来都是有始有终,认定的也会坚定的走下去。
他赶过来的时候,其实刚过了凌晨。陪他说了会话,这也才过了一个小时。与他的聊天中,我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等我醒来,已是天大亮,身边早没了俞成的影子,自己也是在床上醒来的。应该是他抱我上床的,摸摸旁边,被子是冷的,说明他晚上并没有在我的房间过夜。
或许,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梦?
从房间里出来,我将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今天要回学校,早就已经跟校长打好招呼了。还有一学期,我要好好地备考,否则高考不是那么容易的,燕京大学也没那么好考。
我以为送我的人会是陈洪表哥,但当我看到外面停着的车子,还有车子前站着的人时,我愣住了。
车子不是俞成经常开的那辆越野,而是一辆全新的黑色的桑塔纳。
原来昨晚的并不是一场梦,他真的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送你。”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抹柔情。
他总是用他独特的方式在宠着我,没有甜言蜜语,只有实实在在。
“我的珍宝不需要你送,她的表哥会把她完全送到学校。”身后,外公的声音冷冷地传递过来。
我的脸一僵,快速地看了一眼俞成,却见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他说:“外公,我会护好真真。”
“你拿什么护?你连自己都护不了,死劫还靠珍宝帮你度过去。”外公的声音更冷,“还有,我不是你外公,别乱叫。”
外公一向都是和蔼可亲,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但此时他说出来的话让我一阵害臊。我很怕看到俞成跟外公对怼起来,但是这个场景并没有发生。
俞成很认真重复着:“我会护好真真。”他认真的时候,是很持着的。
外公却也固执,他决定的事情,有时候也很难改变,只能慢慢磨之。我太了解外公的性格了,所以我从来不敢正面跟他起冲动。我喊:“外公……”
就见外公狠狠地瞥了俞成一眼,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又回头阻止了我要跟过去的脚步,“珍宝,你就留在这。我只是跟他说几句话,怎么,还怕外公吃了他?”
外公的话,成功了阻止了我跟过去的步伐。我真想过去看看,但又怕惹怒了外公,让我和俞成彻底没有未来。
我忐忑地站在屋外,听不到里面说什么,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隐约间还能听到“你想害死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又隐约不是这个意思。
“呯!”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巨响,我赶紧过去,却见到俞成走了过来,我又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他的后面。外公正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这边。我心里大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俞成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又回头望向外公,分明看到外公的眼睛带着湿气。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外公阻止我和俞成相爱?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他帮我把行李全部放到后备厢里,又拉着我往副驾驶座上走。
直到坐进车子的那一刻,我都还没有从那件事情中回过神来。我问他:“外公跟你说了什么?”
“外公,很好。”
我等着他往下说,却见他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开车。
从海县到东市,开车需要两个小时。这一路,俞成一直没有说话,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俞成在压抑着什么,他好几次都对我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止于嘴边,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也没有告诉我什么。
我可以肯定,外公一定跟他说了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说,我也逼不出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