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她累得浑身脱力,心中却依旧兴奋不已,含笑对他道谢:“东阳,谢谢你特意陪我。”
他望着她绯红的脸颊,晶亮的眼神微微出神,随即淡淡道:“不必谢我,今日正好同僚有事。”
“那也还是要谢,谢谢你记得我的请求。”她有心想和他缓和关系,扬起笑脸对他道。毕竟自己已经嫁了他,总要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他眼神微暗:“你若真要谢我,今晚……”
她的笑容僵住,慌乱地扯开话题道:“我听说你好些日子没到桃娘那里去了。既纳了人家,总不能把人冷落了。”
他的脸色顿时沉下,阴沉沉地看了她片刻,蓦地拂袖而去。
他出了门,直到将近宵禁才回来。主院正准备落锁,他直接一脚踹上,“咚”一声巨响,院门大开,把正准备上门闩的婆子吓了一大跳。
他却看也不看婆子一眼,跌跌撞撞地直接冲进内室。
江苒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书:“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冷笑,眼睛通红:“我自己的内室,我还来不得了吗?”
江苒皱眉,刚要开口,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你喝醉了。”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又如何?”他冷笑道,“夫君醉了,不是正该做娘子的服侍吗?”
他说的有理,可她总觉得他情绪不对,心里打鼓。一边吩咐杏娘去打水,一边叫了个小丫鬟去喊桃娘过来。
“不准去!”他赶了过来,脸色铁青,猛地将铜盆砸到地上,一把攥住她往床上狠狠一推。
水流了一地,一屋子的丫鬟吓得战战兢兢,都跪了下来。
“都给我滚出去!”他怒吼出声,从来温文尔雅的表相撕裂得粉碎。
丫鬟们飞也似地逃出,屋中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一步步走近她,双目赤红,状若疯狂,脸上的表情令人心惊。
她一瞬间白了脸,不好的记忆瞬间全部复苏。她警惕地看着他,色厉内荏地叫道:“陈文旭,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目中却充满悲哀,“苒苒,我们是夫妻,你说我想干什么?”
眼看他越来越近,她全身都因紧绷到极点发起抖来,在他靠近床榻压下来的一瞬间,她飞快地向一旁一闪,跳了起来。
他到底酒多了,一个踉跄,跌在床上,一时爬不起来。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见此机会,迅速地向门口跑去。耳边听得他在喊:“江苒,回来,你给我回来!”喊到后来,竟隐隐带上了哭腔。
哭?她迟疑了一下,是她听错了吧?陈文旭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自他投奔江家,她还从没见过他哭,一定是她听错了。她傻了才会回去,好不容易逃了,难道还要自投罗网?
她脚步不停,飞快地离开主院,杏娘连忙跟上。
那晚,她随便找了个客房胡乱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她鼓起勇气回到主院时,陈文旭已经离开,只余下他换下来的一堆衣物。
小丫鬟捧起衣物要送到洗衣房去,忽然哐啷啷一声跌下一串钥匙,她目光望去,顿时凝住,正是那串陈文旭从不离身的钥匙。
她的心扑落落乱跳起来,捡起钥匙,掌心满是汗水。
她拿着钥匙再次去了他的书房,打开了那个匣子,解了心中许久以来的好奇,却被陈文旭抓个正着。
他叫她“忘了吧”,于是她就真的忘了,忘了他们一起逛庙会的事,忘了他的酒后失态,也忘了《催眠谱》。
大概是因为被施术的后遗症,或者她潜意识中还是记得他伤害了她,她不仅精神受损,那阵子常常恶心要吐,更是自此得了个一见他就心生恐惧厌恶的病症。
现在想来,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从那时起一路坏下去,她避他如虎,再也没有和他好好相处的念头。
陈文旭骗了她,那本《催眠谱》所记为真,世上真的有摆弄人的心智,篡改人的记忆的邪术。
他用它控制了徐九,做出这许多疯狂的事,却让自己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他曾经问她:“苒苒,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书上所记是真的,有人用它控制了你,你会怎样?”
她全身一点点发寒,如堕冰窖:那人处心积虑,既学会了《催眠谱》上所记,该是何等可怕?他已经这么对待过她一次,还会再次对她动手吗?
但也不对,她被掳的大半年中他有大把机会对她下手,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动静?他是有什么顾忌,还是害怕再次造成和上回一样的后果?
冷汗一阵阵冒出,她的身子微微发起颤来,几乎摆脱不了这个噩梦。
手忽然被紧紧握住,紧得让她生疼。她蓦地惊醒,睁开眼,看到卫襄担心的面容:“苒苒,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事,”她勉强对他笑了笑,想起曾经看过的书中的内容,脑中一点点清明起来,紧紧回握住他的手道,“十一,我有办法找到陈文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wilmarmar”,“fet”,“巴旦木”灌溉营养液o(n_n)o
☆、第134章 3.01
马车平稳地前行着, 几乎感觉不到路上的颠簸。嵌在车顶的明珠洒下柔和的光, 将她苍白却又坚定的面容照得分明。
感觉到她反握住他的手是那么用力, 卫襄安抚地怕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柔和:“你说,我听着呢。”声音低沉而平静。
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对他绽开了一朵恬然的微笑。
卫襄顺手将她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垂落的长发, 也安抚着她的情绪。她闭了闭眼, 整理了下思路, 才缓缓开口告诉他。
“我见过记载了你所说**之术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