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无语:“身为江湖人,居然不知道天山剑魔那魔头?”
“我不是江湖人。”宣谋立刻回道。
张大海更无语了:“好好好,你不是。天山剑魔啊,这话就长了,六十多年前,武夷山下紫虚观从观主往下到扫地的小弟子,一日之间尽皆死于非命,且致命伤口都是心口正中一剑,凶手还在观中留下血字,写着‘杀人者天山剑魔穆飘萍是也’十二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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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剑魔横行江湖的时候, 张大海还没出生, 不,甚至连他爹都还没出生, 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津津有味的讲述当年搅动得武林风波迭起的那位大魔头。
“那紫虚观观主原是武夷山大王峰会仙观的弟子,穆飘萍杀了一观道士,还狂妄的留下了名字, 会仙观自然不肯罢休, 遂纠集同道好友,想方设法要找到这个天山剑魔,好为一观道士报仇。可是根本没人知道这穆飘萍长什么模样, 总不能见着个眼生的剑客就去问‘你是不是穆飘萍’吧?”
天山剑魔这个诨号从未在江湖中流传过,是以,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乃至于高矮胖瘦, 都根本没人知道。此人一连几个月都毫无消息,会仙观甚至派人往西域去天山派打听过,却连天山派都不知道此人到底何方神圣, 也从没在天山附近见到过这样的人。
“直到紫虚观灭门惨案整整一百天后,穆飘萍才忽然在祁连山附近现身, 并以一人之力连杀赫赫有名的黑道悍匪河西四虎。不过此役穆飘萍也受伤不轻,被闻讯而至的道门中人追踪围捕, 终于在兰州城外大战一场。”
张大海说到这里长长出了一口气,“那一战,十几个江湖好手围攻受伤的穆飘萍一人, 却一丝儿好都没讨到,会仙观弟子被穆飘萍杀了两个,其余也各有死伤,且穆飘萍这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他杀紫虚观观主的原因。”
说到这儿,他忽然停住,笑眯眯的问听得入神的夏小乔和宣谋:“你们猜,是什么缘故?”
“私仇呗。”宣谋答得飞快,“而且我猜那个紫虚观与河西四虎有关联。”
张大海大为惊讶,随即又质疑:“你是不是早就听过了,故意骗我说呢?”
“我骗你这事有什么好处?”宣谋嗤笑。
确实没什么好处,张大海只能悻悻然继续说:“那紫虚观观主虽是出家人,却财迷心窍,指使底下人贿赂官府、鱼肉乡里,要是有人不甘被迫害,出去告状,就联合一班黑道人士截杀。河西四虎就常帮紫虚观干这些脏事。穆飘萍一家本是武夷山下茶农,也被紫虚观害到家破人亡,他兄长出去告状伸冤,没到京城就被河西四虎杀了,那时穆飘萍正在山中学艺,因而躲过一劫。”
同样家破人亡的夏小乔颇觉同命相怜,便追问道:“那后来呢?那场大战怎么收场的?”
“穆飘萍讲完前因后果,还把从河西四虎那里拿到的书信留了两封作证据,然后就带着一身伤走了。”
夏小乔惊讶:“就那么走了?那些人肯放他走?”
张大海得意的笑道:“当然不肯了,但当时那些人都中了他下的毒,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穆飘萍扬长而去。经过这一战,穆飘萍在武林中名声大噪,会仙观不肯善罢甘休,也不承认紫虚观观主的恶行,当时参战的许多人后来陆续毒发死了,穆飘萍的仇人越来越多,几乎成了武林公敌,这个魔头之名也就此坐实。”
“穆飘萍号称剑魔,那么他剑法很好了?”宣谋问。
“是啊,他自恃剑法高超,轻功也独步天下,不但多方戏弄前来寻仇的人,还狂妄的找上知名剑客挑战,因此又结下了无数仇家。”
“张天王觉着,琴爷爷不可能是天山剑魔?”夏小乔其实比较倾向于葛爷爷说的是真话,所以很想知道张大海为何拒不相信。
张大海笑道:“那怎么可能呢?天山剑魔六十多年前成名,就算是他还活着,现在也起码九十岁了,可你看琴爷爷,说他有七十,都是往多了说的。而且穆飘萍销声匿迹之前,是先被大侠明秋霄重伤,又遇上仇人围攻,中了剧毒,坠落到少室山绝壁之下,绝不可能生还。”
夏小乔和宣谋对视一眼,都想起葛爷爷说的后来琴爷爷去他家里居住的事,就问张大海,穆飘萍出事具体是在哪一年。
“穆飘萍名气虽大,做的事情也够惊世骇俗,但他从灭门紫虚观,到被人围攻、坠落山崖,一共也没有几年,不过具体是哪一年,我就不知道了。”
夏小乔心底默默算了算,跟葛爷爷说的话还真能对得上!但她看张大海死活不信,琴爷爷现在也是一副不理俗事、醉心琴意之中的样子,她就没有多嘴。
三人聊着武林中陈年旧事,回到了东外寨,在关慕羽和张大海的招待下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宣谋忽然主动问起:“方才夏姑娘说,大当家托她去办一件事,不知人手够不够?我正好闲着没事做,骨头都觉得生锈了,也想出去走走。”
关慕羽本来就在安排手下人,想找个两个合适的陪着夏小乔同去,万一有什么事好及时传信,彼此也有个照应,此时听宣谋自告奋勇,一时又惊又喜。
“宣兄弟肯帮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我托夏姑娘去一趟颍川送封信,正想叫大海带两个人同去照应,若是宣兄弟有空,便只叫大海陪着二位好了!”
夏小乔本来想说她自己去就行,但转念一想,此事对于桃园寨干系重大,关慕羽不放心,想多安排几个人同去也是常理,就没有推辞。
“那么大当家把信准备好了吗?”她问。
关慕羽点点头,回身进去内室,不一会儿拿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出来,交到夏小乔手上,并说道:“有劳夏姑娘了,不管此事成与不成,以后姑娘都是我桃园寨的恩人!”又转向宣谋,“宣兄弟也是一样!”
“不敢当。”夏小乔将信往袖间一掩,挡住他人目光,悄悄把信收到了青囊里,“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宣谋没有做声,夏小乔说完客气话,就提出告辞:“不知张天王准备好了没有?若是需要时间,我们就明日出发,若是不需要,我们这就下山,直接去颍川吧,早去也好早回。”
张大海有些意外,但立即说:“没什么好准备的,我回去拿点东西,咱们这就走。”
他回住处去取东西,夏小乔二人就又跟关慕羽说了会儿话,她提起葛爷爷要给她画像,关慕羽就笑道:“葛爷爷确实喜欢画美人,他也给周霜画过,挺好看的。”
“周霜?”夏小乔诧异。
关慕羽尴尬一笑:“就是豁然客栈周大娘。”
原来周大娘叫做周霜呀,这大当家连人家名字都知道,看来他们二人果然有点什么,但是若关慕羽真的去到屈政亮阵前,周大娘怎么办呀?夏小乔有点操心。
不过张大海很快就去而复返,他们也就没有再多聊,直接下山回了客栈,夏小乔提起她那个掩饰用的包裹,跟周大娘告了个别,宣谋却只空着手,就直接出发走了。
三人脚程都快,路上也没什么事耽搁,第二天傍晚就已经到了颍川城外。可惜的是,此时城门已关,城墙上守卫森严,他们看起来是进不了城了。
城外因为之前朝廷和叛军常年交战,是以并无可以投宿休息的地方,连间破庙都没有,林子也烧的干干净净,冰天雪地的,这样硬熬一晚,就算他们都修习内功、身体强健,也是真不好受。
宣谋就远远看着城墙说:“一墙之隔,进去就好酒好菜、高床暖枕,不进去就喝风吃雪、幕天席地,干嘛不进去?”
张大海面有难色:“城墙这么高,要进去而不惊动人,实难办到。”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打探一下。”宣谋丢下这一句,人就随风而起,轻飘飘的、瞬间就到了几丈开外。
夏小乔看着他直如仙人御风一般离去,忍不住问张大海:“张天王,你见过他这样的轻功吗?”
“没有。”张大海摇头。
“那你知道宣公子的来历么?”
张大海还是摇头:“不知。他从不提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