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逃不了的,何必白费力气?”来人声音之阴冷,让白毛狰都吓得不敢伸长尾巴多看。
那妖修田娇娇胆子倒不小,拦在那人面前说:“你到底想怎样?咱们早都说了,不知道夏小乔的下落,她已失踪一年有余,你与她的恩怨找她算去,非得追着我们做甚?”
那人穿一身铁灰袍子,浑身散发着阴冷邪气,说话时语气更是阴森:“找不到她,就只好让她来找我了,把你们几个抓回去,不怕她不上门。”
这话说完,两边立刻动起手来,此人以一敌三犹占上风,不过几个回合就先将受了伤的女修打倒在地动弹不得,接着又下重手将男修打伤。田娇娇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却没跑多远就被那人用一张奇怪的网兜了个正着,那人接着又在她身上打了道符,美貌娇娘转眼变成一只赤狐。
“怎么样?可有话说?”那人颇为得意,低头踢了踢躺在雪地上的男修和女修,“没话说,我可就要取了这妖修的妖丹了。”
男修粗喘着骂了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废话!”
“是么?原来你不在乎这妖修的命啊,我还以为她为了你们被我捉到,你们也会顾惜她呢,看来是我想的多了,修士果然到什么时候都看不起妖修。那我就先取了她的妖丹享用,你们多躺一会儿。”
那人说着就走向赤狐,女修按捺不住,叫道:“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知道什么。那个叫夏小乔的是什么来头,她可能会去哪,有没有其他亲朋故旧。”
话音一落,立刻有个温和有礼的声音接话:“有啊,我是她师兄,请问阁下有何事找我师妹?”
在场诸人加上那只白毛狰都是一惊,齐齐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俊雅出众的修士就站在被网住的赤狐旁边,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无声无息接近的。
先前张狂自得的灰衣人见来人修为深不可测,又自称是夏小乔的师兄,知道讨不得好去,当机立断飘身后退。
白衣修士哪容得他就这么跑了,右手轻轻一挥,几道灵符接连打出,灰衣人或挡或避,灵符尽数落空,灰衣人却也没能第一时间逃脱,而是再次被白衣修士拦住。他们两个交手却比刚刚灰衣人制服田娇娇等人更快,仅只两个回合,灰衣人就被白衣修士封印功法、丢在了地上。
白衣修士制服了灰衣人后,先过去给一男一女两个修士看伤,还微笑着问男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姓范,叫范明野,是吧?”
被灰衣人打得重伤的男修正是夏小乔离开四极宫在外游荡时结识的好友范明野,他也认出这个救了他们的白衣修士就是夏小乔的大师兄,曾经在浔州城第肆阁门外给了他三粒还魂丹,自称姓许,当时伤重的闻樱因此得救,他也因为有这番因缘,才在仙桃镇出手救了被魔修挟持的夏小乔。
“正是,多谢许真人相救。”范明野忙道谢。
许元卿分别给了他和闻樱一颗丹药,然后给他们输了真气助药力催化,又把妖修田娇娇从网中解救出来,解了符咒,让她化为人形。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小乔的仇家?”许元卿见田娇娇没什么大碍,就先指着地上的灰衣人问道。
田娇娇对上许元卿这样的金丹真人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答道:“也不算什么仇家,这人当初在左辉城密林里藏了个什么白龙鱼鳔,收集灵气为了以后突破用,当时密林开放,他自己又没在那里守着,小乔误打误撞被那白龙鱼鳔吸了进去,就把鱼鳔里的灵气用光,然后破开鱼鳔出来了。他知道此事以后,一直追杀小乔,当初在来鹤城就险些被他追到,是我带着小乔先跑了。这次范明野和闻樱来闯秘境,又被他撞见了,他追杀他们想逼问小乔下落,我也是凑巧碰上。”
她说完话,范明野也调息的差不多,就缓缓坐起来说:“来鹤城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见过夏姑娘,许真人,夏姑娘是不是回到贵派了?”
许元卿摇摇头,皱眉问:“你们都不知道小乔的下落吗?”
田娇娇道:“我带她逃出来鹤城之后,她突然要回宁涛城去,我把她送到宁涛城附近就走了,之后再没听说她的消息。我一介妖修,也不敢进宁涛城。”
“几个月前晚辈和同伴倒是去过一次宁涛城,夏姑娘给我们留了口信,说是见到了师兄,有事要办,所以不能赴五湖城之约,叫我们不要挂念。晚辈就以为她已经回了贵派、闭门修炼了。”当初夏小乔和田娇娇先行逃脱之后,范明野、闻樱二人曾经通过妖修给夏小乔传递消息,约她一月之后在五湖城见,但夏小乔并没有出现。
许元卿有些惊讶:“她回了宁涛城?还留口讯说与师兄办事去了?”
范明野肯定的点头:“客店伙计是这样说的,我们去过她原本住的院子,那里已经租约到期,另租给了别人,主人说上一任房客没留下什么东西。”
这一年半来,许元卿其实也不止一次去过宁涛城,但他不但找不到夏小乔,连慕元廷都消失不见,唯一打听到的线索,就是慕元廷曾经在农卫城采买过出海所需物品。原本许元卿想不通慕元廷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但现在听了范明野和田娇娇所说,知道夏小乔曾经回去过宁涛城,他立刻就想到,莫非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拿着蛟珠出海找龙宫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跟田娇娇确认了一下夏小乔回宁涛城的时间,再细细一算,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这两人一去一年多毫无消息,东海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动,两派魔修争斗更加激烈,原魔尊曲文轩的手下明显居于下风,这一切都表明并没有人打开过龙宫,那这两个孩子是跑哪里去了?
以小乔的气运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致命的意外,但加上一个慕元廷就不太好说了……。
“真人也不必过于担忧,虽然不知道小乔在哪,但她应该平安无事。”田娇娇看许元卿面色凝重,便出言安慰,“真人知道通灵法印吧?当初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曾是敌对关系,小乔情急之下把那法印用在了我身上,是以她若是遇到险境、有性命之忧,我必能感应。”
许元卿非常惊讶:“小乔能结通灵法印?”
田娇娇说起这事,自然是有目的的,“能是能,但她用完了不会解,所以到现在……许真人知道怎么解吗?能不能替我把这法印解了?”她满脸堆笑,力图让自己看起来特别良善,“其实我和小乔后来已经是好朋友了,但她一直不会解这个……”
她本来还想叫范明野和闻樱给她作证,然而话还没说完,田娇娇就感觉到一阵极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以往只在她面对雷劫时才有,她当时就僵硬着说不出话来,接着心口一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元卿三人见她停住话头,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接着见她眸中闪过惊惧之极的神色,然后猛然倒地现出原形,口鼻中都流出鲜血来,顿时都是一惊。许元卿赶忙过去弯腰查看,却发现这妖修竟已没有了气息,连心都不跳动了,当下转头看了一眼被他制住的灰衣人。
灰衣人无知无觉的躺在雪地上,并没有什么动静,旁边闻樱声音微颤:“不会是……不会是小乔出什么事了吧?”
许元卿心下一沉,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刚要说话,就觉脚下土地猛地晃动起来,同时自地底深处还传来一阵沉闷却可怕的巨响。
他们身处雪山边缘,此时地底剧烈震动,山体也自然跟着晃动起来,山上覆盖的厚厚积雪陡然断裂,大片雪层开始向下飞速滑动坠落。
许元卿听见动静,抬头四顾,眼见四周山坡上的雪层都呼啸着向下汇聚而来,所经之处,丈许高的雪松都瞬时消失不见,暗叫一声“不好”,立即祭出飞行法器,先把范、闻两人送上去,再提起赤狐时,崩落的雪堆已经声势惊人的滚到面前,转瞬之间就把灰衣人彻底掩盖。
他顾不得许多,提气飞上法器,先离开这里一路向南,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落下去。
然而因着地动的缘故,雪山之外也并不安生,有一道一尺多宽、深不见底的裂缝自山脚一路向南延伸开去,地缝中浊气升腾而起,灵气被挤压的向两边收缩,许元卿探头查看时,发现有许多魑魅魍魉正挣扎着要一涌而出,赶忙沿途打下无数灵符将它们封印起来。
这道裂缝足有五里多长,全部封印完毕时,许元卿都有点疲惫之意,好在这时地动已停,只是前方一条大河因地动改道,将一大片平原都变成了汪洋泽国,他只能驱动飞行法器继续向前,绕到一处山岭上才停下来休息。
范明野和闻樱都没有事,变为赤狐的田娇娇仍僵硬着,许元卿设了结界叫他们休息,自己出去先给四极宫中的师尊慕白羽发了一道传讯符,将此间地动、雪山雪崩的事情告诉师尊,又问南部可有感应,师尊知不知道这地动是因何而起。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然之力,且越往南行,越觉得气息诡异,就有意想再往南去探察,但在去之前,许元卿还是得先通知师尊,奇松雪山正是秘境开启之时,他们所在的东南边缘都有雪崩,琼英谷中四面环山,更难幸免。若是秘境受到影响,发生崩塌关闭之事,那些进去的修士们可就出不来了。
半个时辰后,慕白羽发了传讯符回来,说天姥山系也地动了,虽不剧烈,却也引起了他和宫主段白鹿的注意,他们推衍过,此事绝非自然之力,定是有人逆天而行,命许元卿速去查探。至于琼英谷秘境,段白鹿的弟子周元敏如今就在摩云山庄,段白鹿已经发了传讯符,命周元敏带人前去查探。
许元卿得了吩咐,本来打算留范明野二人在此地疗伤,自己去办自己的事,但那二人伤的不轻,虽然有他给的丹药,一时也难恢复如常,这四周又因地动,许多灵兽妖修都被惊了出来,留他们在此,实在不够安全。
救人不救彻底,不是许元卿的作为,何况这两人又与小师妹是朋友,许元卿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带着他们,并把自己奉了师命的事说了。
“晚辈二人倒是无所谓去哪,只是担心拖累真人。”范明野很实在的说了自己的顾虑。
许元卿道:“谈不上拖累,我也只是去看看异象从何而来。现在奇松雪山雪崩,秘境肯定是不能再进去了,你们两个又受了伤,不如回去南边休养。若是没什么大事,我还打算往东海那边去找小乔,倒与你们顺路。”
范明野和闻樱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便再次上了法器出发,闻樱把田娇娇的真身抱在怀里,问许元卿:“许真人,小乔会去东海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也只是这样猜测,希望没事。”虽然那妖修变成了这副模样,许元卿心里还是认为夏小乔不会有事,以她的气运,再大的劫数也应当能避过才是。
他实在不愿去想万一夏小乔有事会如何,便将心思放在外面,一路细细探查,收了几个趁乱作怪的妖修和发狂的灵兽,却越往东南走,越觉得魔气激荡,让人极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