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梅,你终于有胆子出来了。”贺秋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字字清晰,“怎么?你的情夫们不肯护着你了?”
此言一出,赵吉星等人齐齐斥道:“大胆!区区贱奴,竟敢直呼门主姓名,还以下犯上污蔑门主……”
贺秋冷笑:“污蔑?我真佩服你们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和牛成刚那些人的烂事,五湖城谁不知道?就你们还蒙着眼捂着耳朵假装不知道罢了!”她说着目带怜悯的看向了韩吉欣,“她自己下贱不算,还拿你们当礼物去讨好那些她口中的臭男人,难道你们就不怨恨?”
韩吉欣正一手牵着一个师妹,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八师妹乐吉菲感觉到她的情绪,不由转头看了师姐一眼,却见她眼睛中忽然燃起了从未见过的炽热火焰,似乎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不由怯怯叫了一声:“三师姐……”
“原来是你。”廖梅此时已经无心顾及小徒弟们的想法,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一边施展功力试探禁制所在,一边目露寒光盯着贺秋,“贺秋,我待你不薄。你当初无处可去,差点被人强掳去做药奴,若非我好心搭救,你现在焉能在此地大放厥词?”
贺秋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人就是你派去的!你之所以搭救我,将我带回知微岛,不过是因为打听得知我是从来鹤城城主府出来的,想从我这里打探蓝惜的下落,进而拿到那种能让修士毫无抵抗之力的奇药!”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顿时哗然,蓝惜一个凡人女子,因不堪受辱,在来鹤城现任城主蒋邵杰结金丹及接任城主大典上,将城主府上下和观礼来宾一同药倒,并当众虐杀了蒋邵杰之父蒋元武,这等神奇事迹自是早已传遍修真界。这两年来,无人不想找到蓝惜,弄到那药方,可是蓝惜跟情郎方进逃离来鹤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一般,这会儿陡然听见贺秋说起,自是无人不惊。
相比围观人等的惊讶,廖梅看到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几个属下,却又添了忌惮之意,她没有再往前走,反驳道:“我从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竟然带着一群凡人贱奴将我岛中坞主都抓了,看来你果然跟蓝惜有些关系,你还有多少药?想把这太守府里的人怎么样?”
她有意引得所有人同仇敌忾,故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果然众人听了齐齐变色,牛成刚的儿子还立刻派了人进去通报父亲。
“我要是有那么多药,何必还选在你不在的时候发难?早就连你抓了喂内湖王八!”贺秋语气愤懑,“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从我身上拿不到好处,就想逼着我跟你三弟子四弟子一样去爬牛成刚的床,为你换好处,我不肯,你就随便编了个罪名罚我去做苦工,那时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贺秋几乎每一句话都能将围观众人的情绪引燃,这番话说出来,韩吉欣面色煞白不说,她四师妹也是勃然变色,实在忍耐不了,抬手就扔出了一把暗器去打贺秋。
色彩斑斓的暗器呼啸而去,却在距离贺秋面前一尺之处就撞到了无形的墙,还引发一阵让人听了耳鸣眩晕的声波,之后悉数落地,贺秋毫发无伤。
阎吉韵昨晚就已经知道真相,这会儿看到师姐们的脸色,却还心存幻想,希望师尊能够否认,就颤巍巍的问:“师尊,她说的,是真的吗?”
“住嘴!”廖梅大怒转身,“这个贱奴污蔑于我,你不说替师尊分忧,竟还跟着质疑,我平日里白疼你了!”
阎吉韵似乎有些害怕,眼中都流出泪来,但她竟没退缩,反而上前一步,颤声问:“那么,将我和小师妹送去丞相府以换得一股灵矿,也不是真的,对吗?”她双眼被泪水洗过,明亮的闪着水光,那其中蕴含的浓浓期盼之色,每个看到的人都不忍让她失望。
乐吉菲听到师姐的话大惊失色,立刻看向师尊时,见她面露诧异,接着立即转为凶狠:“我叫你住嘴!欣儿,带你两个师妹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
韩吉欣站着不动:“师尊,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彩凤门既然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您当众否认此事,这个贱奴的话,自然就无人相信了。”
廖梅难以置信的看向韩吉欣:“你们今日都要造反是不是?”丞相府的人就在这里,她怎么能当众否认此事?万一人家以为她反悔了呢?而且她已经听见牛成刚等人都往这里走来,此时纠缠此事毫无益处,当下快刀斩乱麻,对大弟子说,“星儿,你去,把你这三个师妹送回去!”
赵吉星应声过去,夏小乔就在这时拦在了韩吉欣三人面前,“且慢!”她脸上微有怒意,目光冷冰冰的看向廖梅,“廖门主,你这样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可不是一门之主该有的作风。我这几日从你门人弟子口中听到的彩凤门是天下女子乐土,在门中人人平等、各得其所,你带领五位坞主,只想尽己所能庇护所有投入你门中的女子,不让他们被天下男子迫害,可是……”
她把目光转向贺秋,贺秋立刻大笑出声:“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人人平等?那我们又是什么?她们管我们叫‘贱奴’!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知微岛有五六百。”她说着拉过身边一个纤细女子,“她叫小羽,本是凡人家庭的女儿,父母疼爱,姊妹和睦,不过不小心在街上碰了一下刘芳手下的女修,就被硬抓回去做了你们口中的‘贱奴’,哈哈哈哈,廖梅,你要脸吗?”
看来这个小羽并不是唐池翰的妹妹,夏小乔暂时放下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接话问道:“此言当真?”她不等廖梅回答,回头看了一眼默默流泪的阎吉韵,又追问,“那么用弟子换灵矿的事……”
“什么灵矿?”一声断喝自身后响起,在场修为低一些的人无不头晕目眩,夏小乔却行若无事的回头,见牛成刚寒着脸走过来,“你们当我这太守府是什么地方?都给我滚出去!”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在声音上附着了功力,很多修为低的人受不了,不由自主贴墙逃跑,院中围观的人立时少了大半。但奇怪的是,声浪传到贺秋等人四周,仍是撞上了无形禁制,被反弹回来,又震跑了一拨人。
等声浪停下,牛成刚的几个儿子立刻带着人清场,夏小乔轻笑一声,再次扬声喝道:“且慢!”她带着韩吉欣姐妹三人往旁边让了让,让脸色极其难看的廖梅和同样脸色难看的牛成刚能正面相对,“今日的形势,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廖门主的用心!你邀我来,莫不是以为可以通过我拿到传说中的龙宫宝藏吧?”
“龙宫宝藏”四个字一出,就算牛成刚的儿子真的动武,也赶不走看热闹的一众修士了,大家纷纷窃窃私语,猜测夏小乔的身份。
夏小乔环顾场中,微笑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四极宫弃徒、跟前魔尊曲文轩关系匪浅的夏小乔,如今在东灵山落脚,自立门户桃园寨,别号世英。诸位有暇、有兴趣,尽管往东灵山去做客。”
先礼走完,自有后兵,她接着转头看向廖梅:“廖门主,若是我拿不出宝藏来,你是不是也打着拿美色换东西的主意呢?韩姑娘,令师逼你去讨好牛成刚,是否真的确有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韩吉欣身上,她微微有些颤抖,但仍坚定的扯开阎吉韵拉她的手,上前一步,脸色惨白的说:“是!”
本来有点乱的院子里,因她这一个字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廖梅按捺不住,飞扑而来:“你这个逆徒!”
夏小乔伸手将韩吉欣往身后一掩,将全身功力聚于掌上,不等廖梅靠近,就抬手一掌将她击飞。
“魔气!”有人惊呼。
“是魔气!她果然……”
夏小乔见所有人再次色变,还齐齐用恐惧的目光看向自己,反而盈盈一笑,傲然道:“没错,我已修成魔功。”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这一章写的真爽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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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梅倒飞着撞上院墙, 整面墙瞬间坍塌, 她落地后滚了两圈,吐出一大口鲜血, 喃喃道:“这是阴谋,魔修的阴谋……”
牛成刚也是勃然变色,立刻发出尖啸示警, 召集府中好手前来支援。夏小乔并不理会他, 她先将韩吉欣姐妹三个带到贺秋那里,然后飞身过去将廖梅提在手中,拎着她站到院子中间去, 低头问:“你认不认罪?”
廖梅求助的目光往牛成刚那边扫了一圈,却发现牛成刚已经退到门边,随时准备逃跑。其余人更是个个只顾自己,一看夏小乔展露魔功, 恨不得把所有护卫都叫到自己旁边围着,谁还顾得上她?至于廖梅那些弟子,在听了韩吉欣和阎吉韵的话之后, 也都惊疑不定的聚在一起,呆呆看着, 没人敢上前出头。
“我问你话,你最好给我好好回答!”夏小乔说着往廖梅经脉里输了一道魔气, 那股魔气钻进经脉之后,立刻跳跃作乱,疼的廖梅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本已结了金丹, 可是因不是自己修炼得来,之后也没有得到好的功法勤奋修炼,就一直根基不牢,这些年来光顾钻营旁门左道,功力毫无寸进,所以只一招就被夏小乔擒在了手中、反抗不得,如此不堪一击,连夏小乔都有些惊讶。
“说!强抢无辜凡人少女只为奴役驱使,自己享受;不分青红皂白就拆散和睦道侣,迫害无依无靠的散修,抢夺别人宝物;逼弟子委身权贵换取利益,这些事,是否属实?”
廖梅挺了一会儿实在挺不过去,她又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很快就承认了:“属实……”
“高声点!还有那些权贵,都是谁?”夏小乔又弹了一股魔气进去。
“属实!”廖梅尖叫了一声,她痛的直流冷汗,心中开始恨起牛成刚等人来,就把手往那边一指,“我也不愿意的,我是真心喜欢我这几个弟子,都怪牛成刚那老贼,他看中了欣儿,说就喜欢她那冷冷的样子。彩凤门就在五湖城地头上,我能有什么办法?”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很容易就和盘托出,她索性连丞相府都说了出来。
“天地可鉴,我真是当韵儿是亲女儿一样,可我也是迫于无奈,彩凤门上下千把人,总得吃饭……”廖梅说着痛哭起来,“我也只是个弱女子,被这些臭男人利用欺辱,你以为我甘心吗?我忍辱偷生,还不是为了护着她们?”
到这会儿她还说这些话为自己开脱,夏小乔心下不耻,直起身来,伸脚在廖梅背上一踩,截断了廖梅的经脉,让她晕死过去。
夏小乔把毫无知觉的廖梅扔给贺秋,然后冲牛成刚一笑,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经到了牛成刚面前。围在牛成刚身边的护卫刚觉眼睛一花,让人毛骨悚然的魔气就侵袭而来,护卫们纷纷运功自卫,一时都忘了牛成刚,夏小乔随即祭出荔藤簪,将这些人抽飞出去。
牛成刚骇然,赶忙祭出法宝攻向敌人,夏小乔也抽出刀来,运功其上轻轻一划,森然刺骨的魔气登时侵入牛成刚身体,他只觉气海中一阵波动,法力顿时难以为继,险些支持不住法宝攻敌。
夏小乔第一刀荡开那碗状法宝,即飞身而起,手中刀向下斜劈,直袭牛成刚背后。牛成刚养尊处优骄奢淫逸惯了,几乎有上百年不曾与人对战,冷不丁对上如此强大的对手,竟十分仓皇,连步法都忘了,刚慌乱的抢出去两步,就觉后背一凉,火辣辣的痛楚随即传遍全身。
他吓得魂不附体,大叫出声,胡乱驱动法宝攻敌,又将自己能想得起来的暗器灵符悉数取来、抛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