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却变相的告诉龙季友,实际上第一个人死之前的那天,这个女人也曾撞了门。但是这样的猜测毫无疑问是没有依据的,于是从那天开始,龙季友上班的时候,就格外注意这个女人的动静。在第四个人死掉的前一晚。恰好也是他值班,晚饭后给收容人员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龙季友就看见那个女人原本一直蹲在自己的隔离间门口,但是突然之间好像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地,嘴里还大喊大骂,接着就直接奔着那道门跑了过去,先是对着门一阵拳打脚踢,接着就好像累坏了一样,开始用自己的额头,咚咚咚地撞着门。随后就又好像没事一样,自己默默地走开了。
师父问道,她当时大喊大叫,你们难道都没有引起注意吗?龙季友说当然注意了,只不过这里关押的人,有一半都是神志不清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你能拿她怎么办呢?不过当时看到这一幕后,龙季友还是暗暗留心那个隔离间里的收容人员,直到第二天早上自己交班的时候,依旧没有异常,自己还特意叮嘱同事多留意一下里面的人,可是到当天晚上自己再来交班的时候,发现屋里的人又死掉了一个。
龙季友伸出四个手指,代表着前后死掉的四个人,有点无奈地说,虽然还是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简直太奇怪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林师傅来的原因,若是这里真有邪物,您就发个神通,收了它吧。
第六十六章 .盗取资料
师父问龙季友说,你说的那个女疯子,她能够比较准确地表达一些事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我徒弟倒是可以找她问问。龙季友皱着眉说,说话当然是能说,但是她除了有很严重的口音之外,往往词不达意。
师父说没关系,总得试试,你安排一下吧。
当下的时间已经开始接近下午5点左右,再过不了多久。就到了放饭的时间,同时也是收容站两拨工作人员交接班的时间。龙季友说,现在进去的话,我怕一会儿门口的门卫下班的时候看见。要不然你们现在去门卫那里登记离开,你们师徒俩先到外面找地方吃点东西,到天黑以后门卫走了,放饭的人也走了之后,我再放你们进来。从那时候起到明天早上,你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做事。
师父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于是就带着我离开。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师父指着那扇关着我木门说,你说这个收容站的站长办公室是不是就在这里?我说应该是吧,虽然门头上没有写字。师父又问,你觉得如果要你一脚蹬开门,你能够蹬开吗?
我立刻在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特别帅的破门场景,然后说当然可以,不过这门如果坏了,那个龙大叔可怕就得遭殃了。师父哈哈大笑,带着我走了出去,在门卫处签字离开,接着我们就四处开始觅食。
在那些年头。个人的商业是被打压的,也就是说即便你身上有钱又票,你也只能在国家直营的餐厅、百货店、小卖店买卖东西。叔父家的茶馆是属于国家授权直营的,所以这次席卷全国的运动开始的时候,叔父并不是最早受影响的人。但二叔的小摊却不是,由于在白象街的小巷子里,于是很少会有人来查,且在解放初期的时候,个人商业虽然被禁止,但却没有被打压。这也是为什么二叔吃的亏会比叔父更大的原因。于是我们师徒俩找了一家国字号的餐厅,随便吃了些东西。
席间师父跟我分析了一下这次的事情,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在于龙季友之前提到过一句,这个地方一年多前曾在那个隔离间里死过一个人。然而中间几乎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最近这一个月以来,每个礼拜都会死一个。虽然中间这段间隔的空缺是因为什么没有再出事,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那个最早死在房子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在作怪的那个东西。
师父又说,龙季友提到的那个疯子女人,她在死人之前的一天会出现异常的表现,而且连续中了四次,所以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我是不信的。她的疯癫和这件事也是有直接关系的,需要我们去证明。现在就咱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觉得应该从什么方向着手?
实际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虽然手艺不如师父,但是也算是学到了师父六成以上的本领,我查事的方式手法和他如出一辙。于是我说,如果是我单独调查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先找到那个一年多前死掉的人的信息,如果这类人员被登记的时候是有名字的话当然最好,有名字咱们直接用圆光术加兵马的调查,基本上就能够确定是不是这个家伙在作怪。然后我会想法子从那个疯子女人的口中套出一些情况,也就是当时她开始撞门的时候,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顿了顿说,假如以上的这两点都符合了,这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在闹鬼也就清楚了,甚至连动机也都清楚,那么剩下的就是采取相应的方式来处理善后即可。
师父赞许地点点头,这个赞许的眼神是在告诉我,我果真是得到了他的真传。师父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换成我也会这么做,但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那个疯子女人。
我不解的问师父说,那个疯子女人怎么了?师父说,首先她是疯的,疯人的话是做不得准的,即便是你能够顺畅地和她沟通。你也无法确保她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听师父这么说以后,我心想的确也是,但一时之间,我也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于是只能先按照计划来推进,也许在这个过程里,会逐渐浮出更多的有价值的线索来。
吃过饭以后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入夜后的山城会比白天要冷很多,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师父就再度朝着收容站走了过去。
门口的岗哨已经关闭了。大铁门也紧闭着。毕竟这样一个容留流浪人员的地方,也没有夜间留置门卫的必要。当师父走到门前,轻轻地敲门,很快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在开得并不大的一道缝隙里。龙季友一边朝着我们挥手让我们别出声快进来,一边把自己大半个脸躲在了门后,谨慎是好事,但过度的谨慎就让人觉得有些胆小了。
随着哐当一声关上了门,龙季友才长舒了一口气。打开走廊的灯以后,他有点着急地对师父说,就刚才你们俩出去溜达的那段时间里,那个疯子女人又撞门了。
他的言下之意,一天之内,那个隔离间里,就会再死一个人。师父哼了一声说,这么巧,假如这个女疯子真是撞一次门就死一个人的话,那只要有我师徒二人在这里,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于是师父对我说,你现在先进站长的办公室,找到那本册子,看看一年前死人的那件事上边有没有写。龙季友惊呼道,使不得呀。站长回头要是我发现门被撬开东西也被翻找了,肯定会调查的,这里边执勤的人总共就两个,很容易就会查到我的。我对他说,别担心。那门上的小窗户足够大了,你只需要给我找来螺丝刀,我上去吧这小窗户给卸下来,把册子找到后行了,这件事既然注定了今晚必须解决的话,那在明天我们离开之前,一定也会东西还回原位,神不知鬼不觉的。
也许是因为龙季友也没有别的办法打开门,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趁着我在卸下小窗子的工夫,师父在一边。请龙季友仔细回想一下他所知道的那个女疯子撞门的几次,各自分别是在几月几号。
我算是手脚麻利,跟随师父学艺以来,家里东西如果坏了,只要不是特别复杂的。我基本上都能够修理,所以卸下这个小窗户,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很快我就顺着小窗户的洞里翻进了门。由于这道木门是被那个站长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从门外上的一把挂锁,所以即便是我进了屋子,也没办法从门走出来。这个房间里有窗户,但是我却没敢开灯,还是小心一点好。所以虽然目前整个收容站大门都下了锁,处于一个封闭状态,我还是得小心翼翼的跟个贼似的。
龙季友在我进来之前告诉我,那是一个牛皮纸口材质的档案袋。站长的办公桌边上有一个书柜,就放在有玻璃门的那一格里头。牛皮纸的封皮上按照年份做了区分,由于这只是记录,并不是什么绝密资料,所以并没有锁起来。
按照龙季友说的,我很快在一堆牛皮纸档案袋里,找到了封皮上写有1966字样的一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因为遗漏了东西而再翻一次窗户,我还找到了1965年和今年,也就是1967年的两袋。
接着我原路返回,翻出去的时候看到师父和龙季友蹲在地上交头接耳着,师父更是在手心里比划着。我走到师父身边对他说,东西我拿到了,你们这边日子都想起来了吗?师父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从刚刚你龙大叔给我的日子来看,算上今天这次,这个女人总共撞了五次门,死了四个人,由于第一次撞门的时候龙大叔并不知情,所以咱们也不能乱猜,但就最近这四次来看,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女人每两次撞门之间的时间,恰好相隔了七天。
七,一个对我们来说如此玄妙的数字。人死之后七天回魂,第七个七天则选择离去或留下,道家经典里无数次强调了北斗七星的至关重要,而这个收容站每个礼拜死一次人,每个礼拜疯子女人撞一次门,一个礼拜,也恰好是七天。所以师父之所以用了“恰好”二字,是希望告诉我,这似乎是印证了所谓的七天一轮回的道理,假设此处作怪的鬼魂,每隔七天还是一人,却是为了七天一轮回的道理的话,死了一年多才开始作怪,难道不是太晚了吗?
师父看我不说话,于是对我说,还没明白吗?这是冤魂在找替身呢。
第六十七章 .隔离间内
所谓的“找替身”,在我们这个行业里,通常泛指某种特定条件下而产生的鬼魂,因为其本身受到强烈的束缚,以至于它无法离开。所以离开的方式大多只有一种,就是找别人来顶替。
举个例子来说,龙季友在收容站工作,但他有一天需要回老家,单位上却因为没有多余的人手于是就不肯放他走。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地离开,同时也让单位放了自己。他就需要找人来顶替自己的职务;再举个例子,我和师父都各自有一个玩具,如果我想要玩师父手里的玩具,但是如果我拿走了他的玩具他就没得玩,所以我需要把我的玩具给他,用来交换他的玩具。
部分鬼魂也是如此,这种需要找替身的鬼,大多是横死暴死,或是受到死亡环境里怨气的聚集或束缚,导致无法离开。最常见的,就是常常淹死人的水域,以及长期出死伤车祸的路段。因为假如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死去,很有可能他们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替身。
所以当师父假设这个是在找替身的时候,我心里不禁有些犯愁,因为如果想要解决这件事,要么就从根源进行断绝,这调查起来就非常困难的,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死在这里的人是谁,而且它早已找了替身离开。要么就是从最后一个人入手,可是因为环境约束的关系。通常难度也会不小,试想假如我强行破门到你家里来抢走东西,你难道就不会反抗吗?
无论是哪种情况,看上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师父说,如果他所料不错,若是我们不对这件事加以阻止的话,在明天第五个人死后,至少还要再死两人,此事方能告一段落。七天这个数字在此刻是一个有规律的循环过程。师父说,人命关天,即便是这些流浪人员。这意味着在明早龙季友和同事交接班之前,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刻不容缓之下,我和师父开始翻阅我从屋里偷出来的那些记录。当下是1967年,我在这本册子里,找到了之前这一个月以来,死掉的四个人的记录。这些死去的人和现在被关押的人一样,大多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几乎都按照住进来的时候的编号代表名字,因为他们大多无法说出自己的名字。站长对这些死亡人员的记录非常简短,之前的四个人,几乎每个人的死因下都标注了一条:心脏疾病,死于窒息。
于是我问龙季友,这些人死后,你是否有看到过尸体?龙季友说看到过,他们基本上都表情比较难受。有人捂着胸口,有人捂着脖子,但是嘴巴都是张开的,眼睛也大多没有闭拢。
我伸手用糊口摸住自己喉结的部分,然后张开嘴巴。再换到用手捂着胸口。接着张开嘴巴,不难发现,这些动作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人因呼吸不畅而张大嘴巴的动作。通常可以让我们有这样动作的,也只能是窒息或者心脏病。这说明站长的记录虽然简短,但的确是在陈述事实。
当下我心里判断,鬼魂对人直接形成伤害的可能性并不算高,因为毕竟不是同一种存在状态下的物质。大多是用惊吓,视觉的影响来让活人产生一种错觉。找替身的鬼魂会为了一次性成功,往往将自己积攒的能力在一个时间点同时集中爆发,这就会对人造成触觉上的感受。例如死于车祸路段的人,有可能在车驶过的时候被一种力量狠狠推到了车道当中,又例如淹死的人,有可能本身是熟知水性的,但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了腿脚。导致溺水身亡。
但如此一来,我就更加不懂了。按理说如果这是在找替身的话,意味着下一个将要死的人,是被上一个死去的人害死的,那为什么每个人的死法都差不多呢?还是说连找替身的鬼都会不断将自己的死法延续到下一个死者身上吗?
当我正打算问问师父的时候。师父突然说他找到了,在他的手里,捧着那本1966年的记录册。在年初的时候,站长曾记载了一个收容人员在那间隔离间死亡的事件,不过这个人站长却记载得比较详细,除了死因依旧是心脏问题加窒息之外,还特别提到这名收容人员从市医院接受治疗后再送过来的,治疗的项目却是因为外伤。
师父指了指记载着这一页的日期给我看,那个日子,算起来恰好是龙季友在职期间。第一个人死去的那个日子,只不过刚好相隔了一年。
如果说这也是个巧合的话,我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凡事都需要讲证据,眼前的发现虽然给了我们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去推进,但始终不是证据。于是师父又接着翻我找出来的1965年的那一册。整本翻完之后他摇摇头说,1965年的记录里,没有死人的。如果这个站长没有刻意在隐瞒的话,那1966年初死去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导致如今这一切的原因。而这位站长想必也没有理由去刻意隐瞒。否则的话,他大可不必将后边死掉的这些人登记进去。这人死又不是他的责任,他为什么要隐瞒?
龙季友点点头说,站长人还不错,自己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站长的为人一向非常和气,对待我们那些收容人员,也都还挺关心挺友善的。师父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我和龙季友都双眼望着师父,等待着他分析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来。由于那一刻大家都没有说话,我们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只有那些隔离间里,各种流浪汉、疯子癫子传来的那种让人压抑,却又感觉凄惨的各种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二号隔离间,这是我在记录册上看到的。这个收容站最近这一年多死去的五个人。都是在那个隔离间里。于是趁着师父思考的时候,我走到铁栏杆边上,根据每个隔离间铁门上的号码,很快就找到了二号。
假如说这里的整个布局,是一个“口”字的话。那我当下站着的这个铁栏杆外,就是口字最底下那一横的位置。而二号隔离间,就在口字右侧那一竖的中间。口字中间的空白部分,就是留给这些人活动的小坝子。站在我的位置,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个隔离间的门口的情况,但由于隔离间里面是没有开灯的,所以我也只能映着灯光看到门口往内大约两三步的区域,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漆黑。我想当天龙季友抽烟的时候看到那个站在门后的人影,应该就是我此刻的位置可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