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不厚,衣摆轻飘飘的飞起,两袖清风徐徐,亮红色的御医服量身定做,穿起来恰到好处。
顾晏生今年恰好十二,比何钰还小一两个月份,说是最小的御医也不为过。
其实他还没到穿这套衣服的时候,没被皇上封赏,他便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师傅是院判。
人心确实很奇怪,有些人看你有潜力,便一个劲的栽培你,往后也能沾沾光。也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更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拼命往你身上捞好处。
可赌也是要下注的,什么都没押,凭什么得到好处?
顾晏生回到太医院,院判正等在门口,给他找了一本少见的医书,撸着山羊胡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今年花甲之岁,无儿无女,全指着徒弟给自己善后,眼光又高,看不上那些被人吹捧上来、又不肯努力、只想着混日子的人。
他挑来挑去,什么华佗之孙,张仲之家纷纷看不上,最后竟然看中了顾晏生。
那是真正的有潜力,肯吃苦,也愿意学,并且一点就通,过目不忘。
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事后查过身份,有些古怪,不过与他的潜力比起来不值一提,便糊弄了过去,没再问过。
是人多少都有点秘密,叶生心思重,藏点东西也是理所当然。
顾晏生刚要进去,门口突然有人喊他。
“叶生。”那声音催魂似的,“这边,这边。”
顾晏生看过去,恰好瞧见冯正露出的半个身子,另半边藏在拐角的墙后。
他又回头看向院判,院判脸色不好看,不过还是挥手让他去了。
顾晏生抬脚朝冯正那边走去,刚到就被他猛地拉进角落,凶狠的问,“我的天山雪莲呢?”
“天山雪莲藏在院判的寝室,我没资格进去。”
“不能想想办法吗?”冯正皱眉。
“想不到办法。”
冯正喘着粗气,赤红了眼,“那你给我一千两黄金,我保证以后都不烦你,你那件事也会烂在肚子里。”
“上次你也这么说。”顾晏生眼皮微抬,“没有。”
他态度强硬,惹怒了冯正,“顾晏生,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迹说出去?”
“说出去又如何?”顾晏生抬头直视他,“我已经被你逼的没有退路了,一千两黄金,你怎么不杀了我?”
冯正拎起他的衣襟,“你没有,那老东西也没有吗?”
他指的是院判。
“你以为师傅是真的喜欢我?他只不过是看中了我的潜力而已。”这里离正门还有一段距离,说的话那边听不到。
“五百两黄金,一定要给我弄过来!”冯正退而求其次,“否则你就等着被抓吧。”
顾晏生冷笑,“你以为我被抓了,你还能好过?”
“知情不报,等同于株连之罪,若我被抓了,便说你是主使,看我们两个谁先死!”
“你……”冯正抬手就想打他。
顾晏生扬起脸,“你打吧,我师傅还在里面等我。”
若是这一巴掌落下,脸上肯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院判一问,说不得要露馅。
但这股气不出不行,冯正收了手,突然抬脚踹了顾晏生一下。
顾晏生只有十二岁,气力再大也比不过成年人,且没有防备,轻而易举被他踹得倒地,半坐在地上,目光冷然。
天上下了雪,凉凉贴在脸上,顾晏生摸了摸,触手一片刺骨的冰。
冯正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愤愤然走了。他也拍拍裤腿起身,收敛情绪如往常一般进了太医院。
院判面色阴沉,“这人我认识,听说整日聚众赌博,不成大器,以后千万不要再与他来往。”
顾晏生点点头。
院判脸色好了一点,“我跟你说,交朋友也是要看人的,你还小,为师就帮你多把把关,若是此人日后再来,干脆撵出去,你没有意见吧?”
顾晏生摇头,“全凭师傅做主。”
院判哈哈大笑,“好徒弟,走,为师带你喝一杯。”
顾晏生拒绝了,“师傅且去,我还想把今日刚到的药材处理一下。”
院判微有不满,“这些活计就交给旁人吧,咱们师徒俩难得有空。”
顾晏生还是摇头,“师傅忘了,要想学医首先要学会处理药材。”
他走到柜台前,“我进太医院才两年,已经比别人落后很多,须得见缝插针,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才能追上。”
自古以来肯努力和勤奋的人自然受人追捧,恒古不变。
院判拗不过他,撸了撸山羊胡妥协,“好吧,那你悠着点,别累着自己。”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本《疑难杂症》你看看,是个散医写的,记载了很多民间方子,咱们太医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