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翻来翻去,竟发现只有三个人是单独住的,大皇子一个,二皇子一个,何钰一个。
大皇子是有病,不能与人同住,二皇子特意选了一间特别小的屋子,只能住一个人。
至于何钰……
夫子冷哼一声,“这厮人品太差,私生活混乱,没人愿意与他同住。”
“还有这回事?”顾晏生不解。
瞧着何钰人模人样,也不像那种人 。
“反正每一个与他同住的人都要求搬离。”夫子念叨着,“要不你就与我同住吧,我们那还有几间屋子空着。”
夫子住的地方与他们住的地方不一样,学生住那里便是越轨,顾晏生摇摇头,“我还是与何兄住一屋吧,何兄与我同岁,有话题说。”
夫子怕何钰带坏他,“那厮性子顽劣,你与他一道,怕是会耽搁你。”
“无妨,我天生喜静,他在外玩耍,我在屋倒落了个清闲自在。”
他坚持要与何钰同住,夫子也拿他没办法,“若真的合不来,过来找我调换便是,夫子的床位一直给你空着。”
顾晏生低头行了一礼。
夫子合上笔录,又带着他去拿钥匙,在另一个屋里,搁在柜子里,他拿出来,从一大串里面找到何钰那间的,取下来给顾晏生。
“就这一把,好生保管。”
顾晏生点点头,接过钥匙,挂在腰带上。
夫子又交代了他几句,实在没什么话说便放他离开。
书苑的饭点时间很长,吃完饭有些休息的空闲,若是来得及还能睡上一小会儿。
顾晏生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想提前瞧瞧,何钰的私生活到底有多乱,才能赶走那么多同窗?
那路比较绕,在教堂的另一侧,要经过后院。
他人在廊下,竟意外瞧见一抹鹅黄的身影钻在扔废物的木桶边,那木桶很大,几乎将她整个身影遮住。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站着又盯了一会儿。
那人似乎在找东西,将木桶里的东西扒拉出来,用木棍挑开细翻。
那木桶里是一天污秽累及,有清晨的落叶,也有饭后的汤汁残肉,倒在一起,瞧着恶心。
那女子顾不得脏,一边捂住鼻息,一边忍着难受寻觅。
顾晏生瞧见了她手里握着的玉瓶,是何钰用来装玉肌膜的瓶子。
那瓶子上裂开蜘蛛网似的细缝,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粘在一起,却缺了一个角。
她在找那个角。
明月黏的时候就发现了,就缺了那一个角,不算大,但是少了就不是完整的东西。
她已经翻了很长时间,费力的将整个木桶里的东西倒出来,贱的身上全是黄汁,却还是没找到。
明月急得快哭了。
她怕被人看到,可又不想放弃,在左右选择中摇摆不定。
那么小的碎片,也许早就与饭粒或者其它东西融为一体,亦或者染上其它的颜色,所以她认不出。
怎么办?
明月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锦鞋,鞋面用金线勾勒,那人停在她面前,放下一个玉瓶后又折身离开。
明月抬头看去,只能瞧见一个单薄消瘦的身影越走越远。
何钰的玉肌膜给了所有人一份,他也有,自己用不着,不如成人之美。
顾晏生继续走在回去的路上,无双半道跟了上来,无声无息,只地上多了一条影子。
他已经将碗筷洗了,送去食堂,安排妥当后才跟过来。
俩人一句话不说,一路沉默的到了何钰的寝室,在一楼最角落那处,看似位置不好,实际上正靠了庭院,出了门就能散步,窗户推开便是个小池塘和假山,惊木隔一段时间敲一次,声音悠远清脆。
顾晏生走进了看,发现那水浑浊肮脏,里面飘着不明物体和鱼的尸体,细闻一股淡淡的臭味。
他以为是巧合,便没有在意,用钥匙打开门,被里面的情景惊到。
打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屋子。
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丢的到处都是,书能飞到房梁上也是本事,桌子上放着没吃完的菜,早已经干了个彻底,裂开一条条黑缝。
不知是穿过的衣服还是没穿过的,随意丢在地上,让人没有下脚的地方。
何钰今早带来的两箱行李也放在路的正中,已经打开,里面的东西全然翻了出来。
整个屋内似乎遭了贼似的,连顾晏生这样镇定自若的人都愣了许久,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这……”无双刚去收拾了顾晏生的行李,回来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手里还抱着顾晏生的行李,只有一箱子,都是周贵妃给他添的,顾晏生自己没几样。
他对物质一向没什么要求,常年就太医院的两件太医服,来了皇后的凤秀宫穿的都是何钰的,否则只能穿太医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