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也是他弄得井井有条,养什么活什么,不像何钰,养什么死什么,那鱼池里的鱼都死了快两个月,也不理不睬,任由它飘在水面,发出恶臭,全是顾晏生后来整好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顾晏生手里提着礼盒,与何钰一前一后离开制衣铺。
“太多了不好说。”何钰试图转移话题,“很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瞧瞧梁氏那边有没有好消息。”
他俩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出来就是探听一下消息,方才在茶馆并不是白坐的,上面在说书,下面在私底下讨论。
果然像他俩猜的一样,到处都贴了他俩的人像画,类似于寻人启事,找到重重有赏。
除了官府在寻找,各大势力也在寻找,何府,安府,周府和许府,几乎派出了所有力量搜查。
目前范围还在狩猎场,没想到他俩已经出了京城。
那山可不矮,当日那河是往下流的,俩人为了翻那座山,花了三天三夜,险些累死。
搜查是大规模搜查,速度比他俩慢了许多,最少还要再花三日才能找到他俩,再安安静静待上三天不成问题。
这三天已经过去了两天,昨天算一天,今天又是一天,明天再不走,搞不好便被皇上的人追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最大的势力就是皇家,和皇家作对,宛如以卵击石,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俩正在做。
“也好。”顾晏生瞧了瞧天色,“今日休息好,明早才有力气做别的。”
万一运气不好,被城门口的人发现,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斗,昨日三人挤在一张铺上,自然睡不好,希望今晚能例外。
晚上梁氏果然另外给他俩安排了一个屋子,用的是新被子,一人一床,虽然还是打地铺,不过已经比昨晚好上许多。
梁氏没有带来好消息,果然像顾晏生说的似的,连门都没进去,何钰的信物被当成垃圾丢了出来。
何钰的信物是孟建中买的腰带,最贵的宝石掉了,腰带也拉变了形,与原样比起来就像正版和赝版,如果送到孟建中面前孟建中还有可能认出来,不过孟建中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孟建中门口有家丁,家丁确认后禀报管家,管家确认后禀报孟建中,一层一层的,何钰让梁氏喊孟建中的小名,如果运气好,碰见家丁和管家晓得,便放她进去,运气不好家丁们都不知道孟建中的小名,她连第一关都进不去。
事实证明她确实连第一关都进不去,其实有些打退堂鼓,可想起玉佩和锦衣的事,便又打起精神,对俩人好上许多。
万一俩人认亲成功,她照顾的这么好,能没有好处吗?
何钰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没计较,被人惦记着,说明他有用,若真的什么都不惦记着,拿什么打动梁氏?
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跟梁氏这种识时务的人交易,当然那是有钱的时候,现下没什么银子,倒有些厌恶这一套。
人真是奇怪,喜恶随时随地都在变。
晚上何钰没有第一时间睡觉,反而隔着一层木板换衣服,换白天顾晏生给他买的那套。
淡蓝色的,方襟,里外两层,晚上有些凉,穿这身最好。
他穿完出来给顾晏生看,“如何?”
梁氏家不富,用的是油灯,偏暗,蜡烛做工繁琐,只有有钱人家才用的起。
从前抓贪官抓的紧,有个丞相半夜上茅房用蜡烛,被人发现后直道奢侈,后来有一次国库空虚,众人便商量着捐官以充国库,九品以下的官职皆可拍卖,谁出的钱多谁得。
何家占了先机,祖宗的祖宗便是靠捐款得了个九品官职,后来塞钱一路提拔,坐到了尚书之位。
也不怕人笑话,老祖宗的祖宗是靠拍皇上马屁才坐上去的,后来出了一任天才,也就是他爷爷,当了丞相,再然后是他爹,他能不能拜官还不一定。
别看顾晏生现在跟他哥俩好,万一以后翻脸,那也是分分钟的事,说不准。
所以何钰对他其实一直保留了三分,顾晏生对他如何那就不晓得了,也许保留的比他更多。
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顾晏生为他改变的更多,何钰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顾晏生却改变独来独往的性子,愿意跟他来往。
不说别的,就说吃晚饭的时候,何钰先去楼上拆衣裳,试衣裳,拖了很长时间,顾晏生将他喜欢的扒在碗里,何钰过来后碗里已经装了大半碗,他吃便是。
所以他俩之间细算的话,是顾晏生改变的更多,付出的更多。
友情嘛,本身便是如此,一个人妥协,关系才能维持好。
“还行。”何钰白天刮破了宽袖流云裙,顾晏生坐在桌前给他缝。
叫他自己缝是不可能的,何钰不会做这种活,他会拖,实在拖不住了瞧瞧严不严重,不严重找个东西挡挡,严重了便叫别人帮忙缝一下,反正打死不肯自己动手。
跟他最后的便只有顾晏生,顾晏生不缝谁缝。
“你倒是认真一些。”何钰凑到他面前,“好不好看?”
他总说自己成熟成熟,都成熟到了哪?
还不是像个孩子似的,爱臭美,非叫他夸两句,不夸就缠着不肯走。
顾晏生细细瞧去,本打算随意敷衍两句,谁道何钰穿那身确实好看。
肤白貌俊,五官立体,唇红齿白,气质不俗。
“如果有十分的话,能打个八分。”他又低头继续缝了起来。
何钰太会穿,不知道挂到了哪里,破了一个半方形的口子,像布袋似的,不好缝。
“才八分啊?”总分十分才给八分,还差两分,“太低了,重新打。”
他对自己的样貌十分自信,总觉得能打十分,打不了十分就一直坐在顾晏生桌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叫他自己投降,打个十分。
顾晏生十分有耐心,那一条缝缝完依旧面无表情,丢了衣服躺在床上睡觉。
何钰不肯,又拉又拽,他就是不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