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顾晏生将他带起来,便撒手不管,自己走到一旁的凉亭下,找了个位置坐下。
何钰一瘸一拐跟上,就坐在他旁边。
“腿怎么了?”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奔跑中的何钰腿脚不利索,走路极慢,还不稳。
“跳崖的时候闪着腿了,后来一躺大半个月,人都躺废了,好险年轻,大夫说多走动走动就能恢复。”何钰实话实说。
他还是老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两条腿架在凉亭中间的石凳上,大爷似的,虽穿着一身女装,还垫了那么高的胸,可本性难移,男子就是男子,瞧着丝毫没有半点女气。
也难怪安夫人会让他垫胸,何钰身形修长高挺,比寻常男子还要高些,即便穿了女装,依旧英气逼人,难掩他花花公子一般的作态,加上行为举止大大方方,没有半点女子的姿态,若是胸前再平摊一片,非但起不到掩人耳目的效果,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来找我?”顾晏生坐的端正,与他形成强烈反差。
一条腿突然架到他的腿上,何钰指了指,抱怨道,“我倒是想,我也得行啊,自从跳崖之后受伤太重,一躺就是半个月,好不容易醒了,还被我娘下药,每天卯辰去睡,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中午,刚吃完饭又犯困,忍都忍不住,这一觉又睡到下午,也就傍晚一点时间醒着,还被我娘拉去活动筋骨。”
“她是故意的,不想让咱俩碰面,今个儿一大早拉我起来去拜佛,我一试探,果然是故意支开我。”何钰说不想拜佛,只想睡觉,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娘不会勉强他,但是今早上强行将他带去别处玩,还跑的老远,他便什么都知道了,“我趁她去买东西的功夫解开马栓,自己骑马回来的。”
“那刚刚为什么躲我?”顾晏生又问。
何钰无语,“我穿成这样,就算你想看,我还不想给你看呢。”
他扶了扶要滑下来的胸,“小爷一世英名,可不想就这么毁在女儿妆上。”
说起女儿妆,何钰坏笑起来,“顾兄,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要再摸一下?手感很好的。”
顾晏生淡淡瞥了他一眼,“流氓。”
何钰这个‘流氓’的名声已经坐实,也不怕再流氓些,“顾兄,把手给我。”
顾晏生疑惑,“做甚?”
他这么说,人倒是很听话,将手伸到何钰面前给何钰看。
何钰一只手握住,一只手撸起袖子,瞧了瞧他的手腕,“顾兄,你这都当了皇上了,本该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才一个月没见而已,便瘦成了这样?”
手腕上一点肉都没有,就一层皮裹住骨头,再往上撸了撸,依旧如此。
何钰抬起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肘,来回晃动了一下,顾晏生也不反抗,任由他把玩着。
“我都怕动作大了,把你的手给折了。”何钰说的是实话,顾晏生确实瘦,又不好好吃饭,这一个月来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腹肌睡没了,人倒是胖了,顾晏生与他恰恰相反,越发的瘦,身形单薄。
他现在这个身高,一米八出头,体重一百三四十才正常,顾晏生有没有一百二都是问题。
顾晏生将手抽回来,藏进袖子里,“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低垂下眼,没看何钰,目光停留在凉亭外的花园里,何钰一看就知道了,“有心事?”
他以为是母亲不让他去找顾晏生,顾晏生伤心了。
虽然两情相悦,但是架不住外界阻力。
“其实母亲是为了我好,你刚上任,朝廷百官明着顺从,私底下肯定会搞小动作,母亲怕我涉险,她已经失去了姐姐,不想再失去我。”何钰解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很像当年的我爹和你爹,我娘不想让我重蹈覆辙,所以阻止我去找你,实属人之常情,你不要怪她,更不能像顾筝似的,加害于她。”
何钰提前把话说明白了,“当年顾筝喜欢我爹,是单方面的,但是我不是,我喜欢你,而且也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母亲就跟你断了联系。”
母亲重要,但是他也不会为了母亲,让自己痛苦。
顾晏生表情不变,唯有那双星空般璀璨的眼睛几次闪了闪,“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怎样让她接受我?”
这似乎很难,在常人眼里断袖之癖有违常理。
“日久见人心,熬着吧。”何钰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顾晏生在意,“安夫人喜欢什么?”
“喜欢我啊。”何钰不要脸的将两条腿都搁在他身上,“陛下将我伺候好就是了。”
他指了指腿,“正好不舒服,帮我揉揉呗。”
指挥当今圣上给他捏腿,这份待遇怕是也没别人了,何钰很有成就感。
顾晏生无奈,“何兄胆子越来越大了,原来我还是太子时便经常欺负我,如今我都是皇上了,还不加以收敛。”
他嘴上这么说,人还是动了起来,撸起袖子给何钰按腿,动作温柔和缓,像拿一件瓷瓶似的,珍惜异常。
“何兄。”
“嗯?”何钰回话。
“谢谢你还活着。”声音蚊子似的,瓮里瓮气,何钰没听清,“说什么?”
“没事。”没听见也好,省得何钰尾巴翘上了天。
何钰没听到想听的,气的直接揽住顾晏生的肩膀,与他身子贴着身子,“不带这样的,告诉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离得近了,顾晏生躲闪,他又离近了些,打闹似的,恰好被刚进院子的安语嫣瞧见,俩人当即分开,像做错了事的小朋友似的,顾晏生站起来,“何伯父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他要走,安语嫣没拦,何钰瞧见机会,跟着站起来,“我腿又疼了,进屋歇息歇息。”
人还没走出凉亭,便被安语嫣叫住,“过来聊会儿再走。”
何钰挠了挠后脑勺,“娘,我真的腿疼……”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