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莫名其妙的随着赵东走了进去,便见宋河正趴在床上,皱着眉头一脸的死去活来,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她有些弄不懂了,方才在祠堂的时候还看到他没什么大碍,还是自己走回来的呢,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这幅模样。
宋河见阿襄进来了,又朝她背后看,却没有见到阮瑜。眉头皱起来,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人呢?”
阿襄愣了一下,道:“你说我家小姐吗?她在房里啊,小姐让我将金疮药送来,宋少爷,这金疮药效果很好的,甭管你受多重的伤,用了这药之后,三五日之内总是会痊愈的。”
说完阿襄抬头去看宋河,便见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好像一下子就从六月晴变成了六月雨,总之快的很,变幻莫测,叫人琢磨不透。
宋河心中气的要命,他以为阮瑜肯定会来看他的,没想到竟然就派了个婢子来送药,这狗屁的金疮药,顶什么用!他脾气上来了,将头侧过去,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阿襄倒是看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但药已经送到了,别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便走了。
阿襄走后,赵东将药献宝似的拿过去,说道:“少爷,阿襄说这药是阮小姐亲自研制了,药效极好,你用了之后,三五日便能痊愈了,小的伺候你上药吧?”
赵东走近之后,便准备打开瓷瓶上药,谁知一眨眼的工夫,小瓷瓶便被宋河抢了过去。宋河将瓷瓶握在手中看了看,接着面若寒霜的用力一掷,小瓷瓶便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咕噜噜落进了院子的草丛里。
赵东被吓了一跳,问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一瓶破药便想要打发我,不稀罕!”宋河冷声道。
赵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从前虽然少爷的性子不好,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莫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发脾气,现在连阮小姐送的金疮药也给丢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傻站在那里,等宋河的吩咐。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宋河斜视了他一眼:“你去将那瓶药给捡回来。”
赵东:“……”完了完了,他家少爷这是彻底的反复无常了!以后在少爷手底下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喽!
只不过这些话赵东可不敢说出来,宋河吩咐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将药捡回来之后又伺候着宋河上了药,虽然宋河嫌弃他的动作不轻柔,但到底是上好了药,宋河背上的血也给止住了。
药粉洒在伤口上,宋河觉得凉凉的,立马缓解了热辣辣的痛感。他趴在床上,心中想道,虽然阮瑜的良心有限,但这药倒是挺好用的。
-
自从上次秦氏的问话之后,阮瑜心中有了想法,故而跟陆怀玉接触的时候便有意保持距离,与他说话什么的更加客气,也更加疏远。
她为什么跟宋河退婚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如今的她不能跟宋河成婚,更不可能跟陆怀玉有什么关系,她不愿意让外人误会,还当她是没瞧上宋河,另寻他人了。
今日阮瑜照常来陆家给陆老夫人请脉,当走到陆老夫人的屋中发现陆怀玉并不在的时候,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消渴症最重要的便是忌口,好好修养,这个病只要控制住了,便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若是想要完全根治也是不可能的。
阮瑜跟陆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之后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之前她是每日都来给陆老夫人把脉的,但是如今陆老夫人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她便提出每隔七日来把一次脉。
其实陆老夫人想让阮瑜过来,把脉倒是其次,最主要是想让阮瑜多和陆怀玉接触接触。如今她琢磨着也差不多了,再加上前日她与陆怀玉谈话时,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的确是已经喜欢上了阮瑜,愿意娶她为妻。
这样一来她也就彻底放心了,阮瑜隔几天来便隔几天吧,每日都劳累她过来一趟,她又要忙别的事情,的确是累着她了。
陆老夫人心中有她自己的打算,昨日她也跟穆氏商量过了二人的婚事,此时听阮瑜这样说,便笑着答应了。
见陆老夫人答应的干脆,阮瑜呼出一口气,又说了几个有趣的事儿逗乐陆老夫人,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提出要告退了。
陆老夫人原本想让阮瑜待久一点的,今日陆怀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就过来等候。平时他知道阮瑜要过来,都会来她这里等着的呀,她已经派朱嬷嬷过去找了,只不过朱嬷嬷此时还没回来。
但见阮瑜实在着急的样子,陆老夫人也不好强留她,便让她走了。
阮瑜走后不久,朱嬷嬷便回来了,在陆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老夫人便收起了原本的笑意,眼神变得凌厉,她将桌案上的香炉掷到地上,恨声道:“看来方家人当真是赖上我们宋家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贼心不死,想引诱我孙儿!这一回,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成!”
朱嬷嬷叹了口气,想起方才自己去陆怀玉的竹苑,看见方映柔那番做派的样子,心中也气的很,这方家当真恬不知耻,明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方映柔嫁给少爷,偏偏还非要攀上来,尤其是知道少爷对阮小姐有意之后,最近是来的更勤了。
但见陆老夫人气的胸口快速起伏的样子,朱嬷嬷赶紧给她顺气,劝慰道:“老夫人,您也别太气着了,为这种没皮没脸的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当。万幸少爷对方家那位并没有男女之情,喜欢的人是阮小姐,只要少爷与阮小姐成了婚,看方家那位还有脸缠上来不。”
陆老夫人听了朱嬷嬷的宽慰,倒是气稍稍顺了一些,但又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我身子不好,当年阑珊去了我没能将怀玉那孩子养在身边,才导致如今他认贼做母,跟小方氏那货亲如母子。”
“这又怎么能怪您呢?夫人既是您的儿媳妇,又是您的侄女儿,自小便养在您身边跟亲生闺女无二,当初出了那样的事情,您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少爷养在继夫人那里,也是迫不得已呀……”朱嬷嬷叹气道。
陆老夫人一想起自己的侄女儿心中就难受的紧,看方家人更是不顺眼:“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总之这次咱们一定要盯紧一点,不能再让姓方的钻了空子,他们姓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顿了一下,陆老夫人道:“你且吩咐下去,若是见了方映柔来府上,便不要放她进来。”
朱嬷嬷道:“是,老奴等会儿便去吩咐。”
-
阮瑜从陆老夫人的房中走出来,便直接朝大门走去。在回廊下的时候,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陆怀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阮瑜不知道她是谁,但也并不感兴趣。
其实看到陆怀玉,阮瑜的第一反应便是换条路走,与他岔开。但是仔细一想,通往府门的也就只有一条路,若是转身回去,又得回到陆老夫人那里了。想罢,她便继续朝前走了。
正是阮瑜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怀玉已经看见了阮瑜。他的面上露出雀跃的喜色,唤道:“瑜妹妹,你果然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其实今日他也如同往常一样,是准备去陆老夫人房中等候阮瑜来的,可是方映柔却来找他了。来了倒也罢了,也是她偏偏拖住他,非让他解释一个她不懂的典故。他为了能够早些去见阮瑜,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了,可是方映柔却说没有听懂,他只能再次细细解释。
一来二去便耽误了许多的工夫,等他来的时候便误了时辰。
原本以为阮瑜应当已经回去了,可没想到竟然在路上给撞见了,他自然是欣喜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喜欢阮瑜,自然觉得阮瑜样样都好,就连这次巧遇,也全当成是他与阮瑜二人有缘分。
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陆怀玉叫她,阮瑜也不得不答话,她看向陆怀玉,笑道:“陆公子?这么巧啊,我正准备回去,竟在这儿遇见你了。”
“嗯,我本来……是准备早一些去给祖母请安的,只不过今日表妹过来找,便耽误了些时辰。”陆怀玉笑道,向阮瑜介绍道,“这便是我表妹,方映柔,表妹,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阮瑜。”
方映柔问起阮瑜,陆怀玉便介绍过几句,只不过当时他还未向阮瑜表明心思,也没有跟祖母说破,自然不会告诉方映柔自己喜欢阮瑜,只说阮瑜是来给祖母看病的。
但即便他不说,方映柔也看得出来他是喜欢阮瑜的。
阮瑜看向方映柔的时候,方映柔也在看着她。既然知道陆怀玉喜欢的人是谁,方映柔又怎么可能会不去打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她知道阮瑜便是那个免费给穷苦百姓看病问诊的阮大夫,也远远的看过阮瑜的长相。那日远远一看便知道这阮瑜是个绝色美人,但今日隔得近了再看,才知道那日匆匆一瞥只不过看了个大概,如今才能真的感受到阮瑜的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阮瑜的骨相极美,她的美是那种恬淡温婉,令人舒适的,不带一丝攻击力。这样的美人不论是谁看了,都会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且阮瑜又是扬州人,嗓音绵软,如溪水缓缓流淌,舒服又甜美,吴侬软语,可见一斑。
方映柔的姿色也不差,都说侄女儿长相随姑母,她跟小方氏便有几分相似。她们二人的美色当中都带了丝媚惑,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小方氏再怎么努力让自己端庄一些,可她的举手投足当中,偏就带了丝狐媚,小家子气,离端庄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