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夏虽然觉得奇怪,到底是依言去了。
慕府门前,陈珂正与迎出门来的慕云阴说话,听音夏回了话,眉头一皱,“锦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音夏道:“大爷不必担心,姑娘一切都好。只是姑娘是头一回来这盐田城,想四处看看,明日咱们便又要启程了,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自然要不虚此行的。”
陈珂还没说话,慕云阴先笑了起来,对陈珂道:“想来令妹是害羞了,到底是姑娘家,这也是常有的事,便让她去吧。”
陈珂也没再说话,只叮嘱音夏好生伺候,转念一想,又让东远跟着,这盐田是繁华热闹,但正因了这份热闹反而更容易出事。
这里音夏与东远辞了陈珂与慕云阴,音夏上了马车,东远骑马跟在后面。青油黄顶车自慕府门前过,轻风掀起车帘一角,露出里头姑娘家精巧白皙的下巴,以及那抿成一线的红唇。
慕云阴眼力极好,帘子掀起那一刹,看见安坐于车内的少女转过头来,清浅眸光自他脸上一划而过,不放肆,不张扬,只是淡淡的,沉如水。
轻风东送,车帘重新垂下,将所有一切隔绝在外。
待再看时,只徒留马车远去的身影。
这一下午,陈锦只让马车延着盐田渡口一路走,偶尔停下来,也不下马车,只在车里,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音夏心中泛起担忧,不知姑娘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好好儿的,却也不敢多问,深知姑娘不想说的事,就算旁人再追问,她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瑞儿是活络的,见陈锦不言不语的,便道:“姑娘想吃小食吗?瑞儿去给你买来。”
不远处确有小贩支着一个卖糖糕的小摊,摊前围着几个扎着小辨子的孩子,手里捧着一、两文钱,眼馋的看着小贩手里的糖糕。
这丫头怕是憋坏了,陈锦道:“也好,你便跟音夏去买吧。”
瑞儿拉着音夏欢欢喜喜的下了车,这里陈锦靠在软枕上,闭眼假寐,这一路离徽州越近,她的心便越不能平静,真相就在前方,只要到了徽州,一切都将揭晓。
她按捺住波动的心绪,长长舒了一口气。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人们的叫喊声,陈锦伸手去掀车帘子,手还未沾到分毫,只觉马车开始剧烈晃动,身体瞬间失去着力点自榻上摔了下来,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这一摔倒不打紧。只觉马儿嘶叫着朝前奔去,速度极快,陈锦花了些力气稳住身子,估计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所以发了疯。
她手还未大愈,此刻用力抓住榻延时只觉得疼痛无比,陈锦咬紧后槽牙,将身体撑起来,风将车窗帘子扬起来,只见外面的景物正在飞快地往后退,她探出头去,看见马车后方是骑马追来的东远并两个长随,前方是盐田渡口未设栅栏的河道,照这个速度冲过去,她会掉进盐田河。
这条河宽且长,又因近日雨水频繁,河水湍急无比,别说她现在丝毫不会武功,即使是前世,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安全无虞。
思忖了片刻,她定住神,掀开前方的车帘,双手护头朝外猛然一跳!
跟在后面追的东远及两个长随只见一团影子自马车内飞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头撞在路边的柱子上,便趴着不动了。
待认清了那个昏过去的人是谁,东远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从马上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只见陈锦双目紧闭,脸上几处伤口正在外往冒血,嘴唇惨白惨白,仿佛已经断了气。
东远大气不敢出,心思转念间已把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菩萨求了个遍,只求二姑娘没事,否则他这条命也不打算要了,伸出两指便要去探陈锦的气息,被疾跑过来的瑞儿推到一边,音夏将陈锦自东远怀里接过,也是吓得不轻,慌乱低头查看陈锦的伤势。
脸上有几处抆伤,露在衣物外的皮肤没有明显伤痕,只是现在这个情形也不能扒了衣服看,音夏抖着手摇了摇怀中的人,叫唤道:“姑娘,姑娘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