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微微躬身,答道:“是李家的二娘子,名叫陈锦。”
元征吊着眼皮,丝丝眼波自眼角漏出,瞧不出多少情绪,“夜里派个人去把人带来,我瞧瞧。”他说得轻快,完全不觉得把个黄花闺女掳来有什么不妥。
下首倾身站着的秦管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恭敬答道:“好。”
刚往外走两步,又被元征叫住,“我听说这陈锦年岁不大,去的时候温和一点,别把人吓着了。”
“是。”管家说,“陈家就在咱们隔壁,去的话也快。”
元征笑了笑,“这倒巧。”
管家出去,找来九月,将元征吩咐的事说了一遍,末了从袖里掏出一卷画像来,展开给九月看过,又重新卷起来收进袖中。
九月瞧清楚那画上的人后,领命而去。
陈府这日正摆筵席,给陈珂与陈锦接风。
陈知川因回程时与他们分了路去别处,回的倒比他们还早些。
席桌依旧开在老太太院里,前几日刚下过雪,雪还没完全融化,下午时便有洒扫丫头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露出古朴的青石地板来。
又在院子四周放了几个大火盆,此时那炭烧得红旺,衬得席间的众人个个面色绯红。
孙儿孙女去了这小一月,怪惹老太太想念的,老太太一高兴,便多喝了些酒,此时醉眼迷离的,让人唱小曲儿来听。
莫夫人见老太太如此有兴致,忙把养好伤的陈淑推了出来,“母亲,近日淑儿刚学了一段,不如唱出来给母亲解解闷儿吧。”
老太太只是半醉,脑子还是清醒的,一见了陈淑的脸,兴致便去了一大半,但还顾着长房媳妇的面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淑也想在老太太面前扳回些从前失掉的颜面和宠爱,果真一早就有准备。
老太太庆音刚落,陈淑站起身来,婢女心茹将琵琶送了上来。
陈淑接过琵琶,朝老太太盈盈一拜,柔声道:“孙女献丑了。”她长得俊俏,这低眉顺目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哪里还能得见前段时日的张牙舞爪。
陈锦对曲子没什么心得,只听见琵琶声叮叮咚咚的,里面夹杂着陈淑不好不坏的歌声,有些打瞌睡。
陈夫人见她一脸倦意,想是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累着了,但碍着众人的面儿,也不好让她先回去休息,只轻声吩咐钿琴去把姑娘的斗篷取来,可别着凉了。
音夏接过钿琴手里的斗篷给陈锦披上,陈锦朝陈夫人投去一个柔柔的目光,陈夫人冲女儿微微一笑。
边上的叶姨娘瞧见了,不由吃吃笑起来。
老太太本是半阖着眼,听了这笑声,抬起眼皮,笑问:“你这又是笑什么?”
不远处的陈淑正唱得卖力,见众人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叶姨娘,心里多少有些受了冷落的委屈,但想着自己如今不同从前,可不能再那样娇横了,故而仍旧专心的弹自己的琵琶,唱自己的歌。
叶姨娘肚大如箩,四肢却依旧纤细,因做了母亲,更是容光焕发,目光里似嵌了一汪山泉,明丽动人,“我笑夫人与二娘子真真是情深,因想着待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也要好好的疼他才是。”
老太太深有所感,说道:“母亲生来伟大,血脉亲情也是割不断的。等这孩子生下来了,咱们可得宝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