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主医的师傅也来了,众人忙让进去,接着又围成一团,齐齐望着屋里。
恰逢陈夫人扶着老太太从前厅出来,陈珂兄妹俩忙见了礼。陈锦走过去搀着老太太的手,轻声道:“大姐没有大的妨碍,祖母莫要担心。”
老太太叹了口气,“家门不幸。”
陈锦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向来嘴笨,自己也一直都知道,这时候倒不如听着便好。
“你大姐人是伶俐,只是她用错了地方。”老太太望着屋门那一堆人,轻声说:“今日若我铁了心要处置她,她便是凉了成了孤魂野鬼,也一样入不了陈家的门。”
陈锦道:“大姐只是一时糊涂。”
老太太轻哼一声,“糊涂?她把杀霍钟的罪名推到你头上,害你入狱受了刑,你还说她糊涂,锦儿,人确是需要善良,但那也要看时候,在不恰当的时候善良,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祖母说得是,”陈锦低下头,声音不疾不徐,“只是锦儿觉得,人性本善,有时候需要给他们一个重新悔过的机会。”
老太太听罢,重重的拍了拍陈锦的手,“你呀……你明知你大姐这样却还要这样帮她,她可感激你?”
“锦儿不需要她的感激,锦儿只是不想让祖母和阿娘伤心。”陈锦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声说,“今日祖母若是处置了大姐和陈淑,自是公正严明,没人说一个不字。只是,为此祖母往后怕要夜夜不能寐;阿娘虽知大姐是罪有应得,但思女心切,只怕也会一蹶不振,从此以后,咱们这个家怕也要散了。”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锦儿说得极是。想当初,陈淑房里的事一出我便该处置了她,今日倒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不过因为一时心软罢了。人老了,不比从前了。”
……
这院子一天下来折腾出不少事,寺里主医的师傅都跑了好几趟,出家人不作妄语,再辛苦亦当作修行。所以面上看着倒十分平和,看过陈茵后给老太太回话:“姑娘无大碍,只是怕有心结,家人要多多开导才是。”
老太太见礼,回道:“麻烦师傅了。”
“阿弥佗佛。”
和尚答应着去了,这里老太太也不进陈茵那屋,只对陈夫人道:“你去看看她吧。”
陈夫人只差没给老太太跪下,陈锦一把扶住她,“阿娘,我陪你进去。”
陈夫人看她一眼,把眼眶里的泪水又强忍了回去。
屋前的丫头嬷嬷们自动散了,陈锦扶着陈夫人进屋,见陈茵躺在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头上染血的纱布已经拆了,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把半盆水染得血红,陈夫人见了,眼一热,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陈茵见了,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娘。”
陈夫人过去握住她伸来的手,心里虽然疼,开口的声音却严厉:“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女儿罪孽深重。”陈茵垂下眼,仍泪水打湿脸颊,六个字说得低沉婉转,悔之不及。
陈夫人见她颈上那条血痕,错开眼道:“那霍钟到底做下了什么事,让得你下得去这样的手?”
陈茵咬着下唇,似是难以启齿。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照直说吧。”陈夫人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