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你快点说吧。”大白着急的催促起来,他生怕会听到有关黎江晚安危什么的事情。
“听说你那位同事酗酒,而且上班也没上班的样,没有组织纪律观念,可能是在大城市里呆惯了的缘故,在穷乡僻壤的不怎么习惯,所以别人才会觉得她私生活不检点,她精神状况好像也听说不太好——”
“放屁!什么乌烟瘴气的谣言!我这同事人品杠杠的不会发生你说的事情!真是搞笑了,她要是精神有问题能帮你们破案吗!”大白没听完就气呼呼的甩手离开了,也顾不得那人是不是面色窘迫的被晾在走廊上。
大白和黄姓指导员在走廊拐弯处聊天的时候,沈峥正好从楼梯那边走过来。
他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
其实,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黎江晚的近况如何。
只是,无从得知而已。
他无数次的把黎江晚外派过去的檀溪镇派出所的电话翻出来,然而每次没等拨通就先挂了电话。
刚才听到那人说的最后一句时,他的反应并不比大白好到哪里去,也是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然而他更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他怕,他担心的事情本来就是事实。
而非谣传。
那个杨姓指导员其实并没有传错太多。
黎江晚按着邮件上的接收单位地址,先是火车坐到那边的隔壁城市,然后坐大巴去那个县,再辗转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下面的镇上。
去镇上的盘山公路周边,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田野山坳。
这里甚至鲜少地方覆盖无线网络,只有少数地方能上网。村民的生活水平都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状态,还有很多的村民居然还是靠着传统的土地种植作物维持生计,她甚至怀疑着这里的老百姓是和外面世界的飞速发展脱离的。
她的确没有循规蹈矩的准时上下班。
整个所里统共就几个民警,开口闭口都是当地的方言,丝毫不会考虑刚来的她会不会听得懂。
黎江晚除了刚来的头几天时不时的被村民喊去检查家里牲畜意外横死的现场,接下来近一个星期里她都空闲的没事可干。她在派出所里小小的办公室里呆的无聊起来,干脆擅自离岗,随意晃荡到外面的田间土坡上,晃荡的无聊了就随处找个树荫底下靠坐着发呆起来。
偶有路过的行人稚童,会特意停下来好奇的盯着她看。
哦,疯子!
她知道行人的想法,百无聊赖的配合露出个疯子一样的笑,继而直勾勾的观察行人的反应。
大都时候,还是行人被她打败,神色匆匆的离开。
有时候她也嫌过往的路人打扰,干脆跑到山上去,随便找处石块壁角的闲躺在那里,看着暖阳从早上起来,一直呆到夕阳西下的傍晚,她能在没人经过的山野里呆上一天一夜。
晚上星辉落下,她一个人躺在山间,看着夜色一点点的变黑将整片大地都吞噬掉,然后清楚的感知着自己的体力被一点点的消耗掉。
夜间多凉风,时不时的会有各种不知名的鸟儿从林间飞过,发出一点叽叽咕咕的声响。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山里,她也没觉得害怕。
要是就这样死去,化为一抔黄土,连殓尸都免了。
也不用大张旗鼓的去通知他人。
清清静静的从这世上消失。
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是的,她这阵子动不动就会想到她死后的场景。
也许她母亲会落泪的。
这世上估计也就是她母亲一个人会落泪而已。
但是那眼泪若是在她父亲的严令下,兴许她母亲会吝啬的把这点泪水都会咽回去不让他人看到的。
黎江晚想到这时,脸上倒是现出和她这个年纪很不符合的沧桑笑意。
不过都不重要了。
那些早就不重要了。
她的一腔热血赤忱还有全部的气力神智都随着这场爱恋灰飞烟灭了。
她之前爱的有多痴狂有多么掏心掏肺,此刻就跌的有多惨烈。
这世上再没有她会在意的东西,包括死生。
死生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她在意的事情呢。
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有时候她也好奇老天爷会不会再使什么招数,她就干等着。
反正她从小到大就是贱命一条,怎么过活也没有轻易的死去。
索性就自暴自弃的和老天爷叫板,看老天爷还能怎么样,还能让她遇上什么倒霉的事。
黎江晚开始变得极其无聊。
有时候跑出来一个人坐到田埂间,就看着脚边的一堆泥粒和几根杂草,她都能看上一整天。
她是能过活下去,只不过心里时不时的就会上来空虚的惴惴感,将她逼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