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见陆无砚的声音,楚映司和入医、入毒冲进来。
“天呐!”入医和入毒冲过去,探过方瑾枝的鼻息和脉搏,满眼的不可思议。
“诈……诈尸了?还是……回光返照?”
入医和入毒是惊的,她们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完全是一头雾水。楚映司松了口气,她带着入医和入毒悄悄退出去。入医和入毒出去了以后还是一脸不可思议。昨天早上的时候,方瑾枝明明已经咽了气啊!
陆无砚把方瑾枝的手捧在掌心里,放在唇边。
他望着方瑾枝,低低地呢喃:“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
方瑾枝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低弱,却又声嘶力竭。
“瑾枝?瑾枝?”
“三哥哥……”
虚弱的,却又万分熟悉的声音,方瑾枝的声音……
方瑾枝又开始呻吟,她抽出被陆无砚捧在掌心里的手,双手捂着头,紧皱眉头,痛不欲生。
“三哥哥,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陆无砚从方瑾枝苏醒过来的狂喜里稍微清醒了些,他忙去握方瑾枝的手,心疼地追问:“瑾枝?你在胡说什么?谁恨你?我怎么可能恨你?”
“不要,不要……不要恨我……我错了……”眼泪从方瑾枝的眼里涌出来,她整个身子甚至开始畏惧地发抖。
“瑾枝!”陆无砚上前来把方瑾枝挣扎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没人能再伤害你,也没有人恨你,我在这里,你三哥哥在这里……”
“三哥哥,你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们骗我,我不是故意害死长公主的……”方瑾枝呆呆地靠在陆无砚怀里,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陆无砚陪着她一并落泪。
过了好久,方瑾枝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她又往陆无砚的怀里钻了钻,畏惧地小声说:“三哥哥,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里有苦有甜,可是大多数都是美好的。我……我居然梦见我嫁给你了……”
陆无砚轻轻拍着她的手一顿。
陆无砚忽然想到,方瑾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称呼他“三哥哥”了。陆无砚的声音有点发颤,他问:“瑾枝,你记得钟瑾吗?”
“三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梦?好巧,在我的梦里,我们的孩子就叫钟瑾……”方瑾枝在陆无砚的怀里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陆无砚将方瑾枝的身子拥进怀里,哽声说:“那不是梦啊,都不是梦……”
“不是梦?”方瑾枝盈着泪水的眸中浮现出浓浓的困惑。
“痛……我的头好痛啊……”方瑾枝捂着头,疼得呻吟不断。
哪里是误诊,方瑾枝明明是真的死了。而此时,两世的记忆在她的脑中横冲直撞,搅得她头痛欲裂、大汗淋漓。
陆无砚唯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不要急,慢慢想。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都过去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瑾枝的头痛才慢慢减缓,期间她两次疼得昏过去。
方瑾枝抬起头来,望着陆无砚,眼中仍有一丝困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梦呀?”
陆无砚捧起她憔悴的脸颊,心疼地说:“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些苦难都是梦,所有的幸福欢愉才是真。”
方瑾枝有些懵懂,她逐渐安静下来,伏在陆无砚的怀里。又是许久的沉默后,她忽然一下子坐起来,惊呼:“孩子,我的孩子!”
“钟瑾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了就能看见他了。”陆无砚柔声道。
“不……不是钟瑾!”方瑾枝摇头,她低下头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失魂落魄一般。
陆无砚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以为方瑾枝就此离开,陆无砚悲痛欲绝,根本就没有注意过那个孩子。
他笑着吻了吻方瑾枝的额头,柔声说:“别担心,她好好的,我这就去把她抱来。”
陆无砚下了床,刚要走,方瑾枝却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袖子。陆无砚回过头去,就对上方瑾枝那双哭红的眼睛里一片浓浓的不安。
“你、你……真的不恨我吗?”眼泪又从方瑾枝的眼中滚落下来。
以前陆无砚跟方瑾枝说过他是重生一世的人,再经过两世记忆的冲击,方瑾枝已经将两世的因果全部想明白了。
陆无砚心如刀绞。他难以想象当年方瑾枝为他赴死时,心里竟一直以为他因为长公主的死恨她吗?原来前世她至死,心里都是苦的。
前世时她跳下马回头望着他的笑颜冲到眼前,她那一日的笑,就是此后十余年致命的毒药。
陆无砚回到床边,用指腹轻轻抹去方瑾枝的泪。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恨你自作主张的死别。自你走后,十余年再无喜怒哀乐,不过行尸走肉一具。”
方瑾枝大声大声地哭,眼泪不断涌出来,流进嘴里,成为亦苦亦甜的滋味。
陆无砚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方瑾枝,今生你只能与我一同赴死。你若敢再先走一步,我变成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方瑾枝在他怀里哭着重重点头。
……
陆无砚走出去,让入医将女儿抱进去送给方瑾枝,他则是走进大帐中。楚映司正在和几位副将军议事。
见他进来,大帐内的几个人都停下讨论看向他。
楚映司知道方瑾枝醒了过来,对于陆无砚才说也是救了他一命。她先开口,将燕国退兵的事情对陆无砚说了,又告诉陆无砚,准备和陆申机里应外合,将这六十万的荆兵一举歼灭。
“倒也未必只有此一条路。”陆无砚一开口,就让大帐中的人齐齐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