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珏的手上正拨弄着一盏盏孔明灯,这应该是为他的母亲点的。
荀珏方才发出的那句话,似乎并没有蕴含什么深厚的感情在其中,甚至是显得冷漠无情的。
可是季矜却知晓,有时候或许是心痛得近乎麻木,不能再起任何波澜了。
而荀珏给她的感觉,正是这一种。
“节哀。”
季矜看着在一片澄亮晕黄的火光之中,显得尤为孤寂单薄的荀珏,她蹙了蹙眉头,出声道。
这只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候,可是当事件触关家人的时候,这确实是季矜真诚的关怀。
荀珏也不知是听出来了,他闻言唇角勾起来淡淡的笑容,却显得异常嘲弄又苦涩。
“娘子,若在下无法节哀该如何呢?”
荀珏转身看向季矜,他撕去了一向温润和雅的外皮,第一次在季矜面前展示出了独属于他的锐利和锋芒。
季矜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眸,可是她的神色却并无多少变化。
因为她不在意他这个人,他如何,实在是与她无关。
荀珏好似早就预料到了季矜的反应,他也不失望。
他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来,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端诡异得让人感觉胆寒。
可是季矜却仿佛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荀珏今日的不对劲一般,只是站在原地身形不动地冷淡看着他。
“娘子,在下想为心中这无处可诉的悲哀做点什么,娘子是否觉得应当?”
荀珏抬头看向季矜,他似乎十分渴求她的反应可是却又似乎根本毫不在意。
季矜的沉默在荀珏的意料之中,他本来也就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想要说给她听而已。
“娘子,珏衷心祝愿你一切安好。”
荀珏最后对着季矜如此说道,这倒是恢复了一些往日荀郎的风采了。
季矜眉目舒展开来,是因为他听出来了这的确是荀珏的真心话。
季矜自然不会想去探究荀珏的情绪变化为何,可是他这句话的确是让她内心一松。
看着季矜渐渐走远离他而去的身影,荀珏站在暮色火光之中,眸光沉沉,可是唇角却是一片解脱和释然。
或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时光飞逝,元辰就要到了,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这个时节,殷氏带着季矜,季淳回了她的娘家殷府一趟,而季相则带着季宁去拜访了李府。
殷家虽然比不上崔家卢家那样的大家族,可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是一个中等的世家。
殷家也就只有殷氏的嫡亲弟弟殷徽这么一个独子,还是老来得子。
然而被千娇万宠长大的殷徽却丝毫都没有养成骄纵跋扈的性子,反而比谁都严谨刻板守礼。
说实话,殷家就没有这种人,也不知道殷徽这个性子是像了谁。
或许是和殷徽年纪小,可是却辈分大有关系。
他的姐姐姐夫都可以当他的父母了,因此对于殷徽,季相和殷氏也从来都是对这个小舅子哄着宠着的。
就连季宁和季矜也是将这个小舅舅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哄着宠着。
被哄着宠着的殷徽:“…..”.他觉得自己作为舅舅和小舅子的尊严都没有了。
因此,殷徽对自己要求愈发严格,行事也越发成熟稳重向大人靠齐。
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可爱的小心思,殷家老夫妇也好笑又无奈,只得由着他去了。
“小舅舅,你还在生淳儿的气啊?”
自从上次国宴季淳耍了殷徽一通之后,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殷徽虽然觉得自己作为舅舅作为长辈应该大气一点,不要和自己的外甥一般见识。
可是他觉得季淳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应该给他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然而季淳可不憷他,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好主意。
“小舅舅,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带你去认识一下卢家郎君呢,要知道上次可是他抱着我将我救出来的。”
殷徽一听这话,立刻顾不上自己还在生季淳的气要给他个教训了,立刻双眸发亮的看着他满是渴求。
季淳唇角得意地勾了起来,他就知道殷徽会上钩。
他的这个小舅舅可是最为崇拜卢家郎君了,每次听说他的事情,他都能够激动得一张小脸通红。
“淳儿,你快说快说,卢家郎君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的那般武艺高强?是不是个翩翩的美丈夫?”
季淳被殷徽激动地抓住了摇晃着连声问出了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舅舅,你先放开我,让我好好告诉你。”
殷徽闻言赶紧松开季淳给他殷勤的顺气,让他快些说说卢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