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咬了一下子孙饽饽,刚咬了,就感觉到味道不对。这生面粉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药味。虽然味道很淡,可是依旧瞒不过她灵敏的五感。
云夕立刻吐了出来。
喜娘正要夹另一个子孙饽饽给云深,见到云夕这举止,不由呆了,急忙道:“这可吐不得。”
云夕沉下脸,说道:“别吃,这子孙饽饽不是我家的,里面被下药了。”所用的面粉同她家的就不一样。云夕家拿来做子孙饽饽的面粉可是被她用异能浇灌过的,就算是生面粉,也吃得出一点的差别。
霜降手疾眼快地将水送给云夕,云夕赶紧漱口。幸好她刚咬下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根本不曾吃入肚子中,漱口一下也就没事了。
云深立即拿筷子,将碗里的子孙饽饽剥开来,拿出银针,直接扎了起来,银针立即浮现出淡淡的黑色。
喜娘的脸色不由一白,被这样的变故给弄呆了,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深继续检查长寿面,果然也同样如此情况。霜降早就将门给关上,将外界的喧闹声杜绝在外面。
云深寒着一张脸,冷笑道:“还真是大手笔,这两种食物里,都被添加了无子散。”
无子散,顾名思义,服用后就没法生下孩子,属于十分强劲的一种绝育药,更重要的是,这无子散对人的身体伤害非常大,非常难调养。无子散不仅药效强劲,而且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到。
云夕不由一阵后怕,倘若她真吃了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云深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从他手心传递过来。他明明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却还是记着先安抚云夕。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她淡淡道:“只怕刚刚那那蜜蜂,不仅是为了捣乱婚礼,真正目的是制造出混乱,趁机调换了这子孙饽饽和长寿面。”
对她和云深抱着如此恶意,不用猜也知道幕后黑手便是云曹氏那一脉。
倘若云深无子,那么就算云穆再厌恶云翼,最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爵位给云翼。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近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这其中也有云深的手笔在里面。云深回到京城以后,也花了大力气,调查当年的事情。他娘那时候早早去了,一方面是因为伤重,另一方面也有曹家的手笔在里面。
云深自从回来后,便对被软禁在小佛堂里的云曹氏下了慢性的毒药,使得她的身体一天一天羸弱下来。
云夕沉默了,这么看幕后黑手是云曹氏跑不了,不过她的一双儿女肯定也帮忙了。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干脆来一场死前最后的疯狂吧。
旁边的喜娘听到这样的后宅阴私,在震惊于云曹氏这位国公夫人的恶毒,心中也惶恐不已。知道这样的隐秘,自己还能落得了好吗?
云夕扫过这刘姓的喜娘,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安,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们的缘故,倒是让刘娘子受到一场惊吓。银丹,将红包给刘娘子。”
这喜娘毕竟也倒霉,云夕当然不可能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银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中装着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刘娘子接过荷包,捏了捏后,不用松了口气,旋即跟着义愤填膺起来,“真是恶毒的人,连这种法子都使出来。”若是平时,她肯定不敢骂堂堂国公夫人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云曹氏这是要走上绝路了。
云深压下心中的火气,吩咐一方,“去将我爹他们请过来,也该让他亲眼看看那女人所做的好事。”
好好的婚礼,差点变成一场悲剧,云深就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很快的,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云夕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发现,不仅云穆来了,楚息元也一起来了。原本云夕以为楚息元观礼后就会回皇宫,没想到他还留下来喝了喜酒。
云穆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子孙饽饽和长寿面。
楚息元外出身边都随时携带太医的,那太医上前检查了一下这两种食物,严肃着表情道:“两样里面都添加了五子散。”
云夕指了指桌上那交杯酒,说道:“太医顺便帮忙看看酒里是否也有下药。”
太医检查了一遍,说道:“酒里的分量最少,子孙饽饽中的分量最多。”
楚息元身上散发着和云深如出一辙的寒意,下令道:“立即调查这件事,就从云曹氏身上查起。”楚息元显然和云夕等人一个想法,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到云曹氏身上。
下完命令后,他看着云穆,眼中带着淡淡的厌恶,“当时她去世后,我原本想给你指其他的亲事,你却非要娶那云曹氏,果真是好眼光。”
云夕低头不语,她觉得楚息元在这方面和云穆其实是半斤八两,云曹氏的姐姐还是他的皇后呢。转念一想,又觉得楚息元更倒霉一点,当时他和曹皇后是先帝指婚的,云穆则不同,他是自己上赶着娶了云曹氏回来的。
云夕看着默默散发着冷气的三人组,自觉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当她的新娘子。有楚息元亲自出马调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结果。
云夕唯一惊讶的是,云曹氏的爪子都已经被剁得差不多了,居然还能够在今天掀起这么一个风浪,背后说没人帮助她才怪。
比起抓到云曹氏的把柄,云夕更希望能够将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起揪出来。她隐隐觉得,她先前嫁衣被毁的事情,同这人也有些关系。
在谁也不说话的时候,这喜房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熬的沉寂之中。
大概半个时辰,几个宫里的护卫压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过来,妇人一看到这样大的阵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内侍官李仁道:“陛下,我审问过厨房的人了,将子孙饽饽和长寿面调换了的便是这陈婆子。她的儿子先前欠了大笔的赌债,前天却突然有钱还了。”
楚息元冷笑道:“胆敢给当朝国公世子下绝育药,其罪当诛,将她的家人一起抓起来,也好让他们一家在地下团圆。”
陈婆子闻言,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冤枉啊,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是绝育药,谷嬷嬷说里面只是一些助兴催情的药罢了。”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同我的恩怨阖府皆知,她既然要给我下药,怎么可能只是区区催情药,你明知她不怀好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装作不知罢了。”
对于陈婆子,云深可生不出同情。
云夕挑了挑眉,看来这谷嬷嬷应该就是云曹氏身边的人。
云穆的眼中满是沉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挫败和伤感,“将夫人和谷嬷嬷一起带过来。”
说实话,有楚息元在场,云夕对于这次直接拉下云曹氏,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到说不定可以一次解决云曹氏这个定时炸弹,云夕心情就好了不少。
只是面上她依旧得作出沉痛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一会儿时间,谷嬷嬷和云曹氏过来了。谷嬷嬷的表情很是镇定,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
云夕的目光落在云曹氏身上,若不是对方身上穿着明显与下人区别开来的锦衣绸缎,云夕几乎认不出这位是国公夫人。云曹氏今年明明才三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却同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差别,苍老憔悴,眼神浑浊,偶尔闪过恶毒凶狠的光芒。只是从端正的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年轻时的美貌。
云曹氏的声音沙哑,“不知道陛下将我和嬷嬷唤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