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见他不说话,又是冷嘲热讽一番。
恰好这时候,赵长青那边忙不过来了,他过来寻人了,当下就替乔建国答应了下来。当然了,他答应的,下场的也是他。
之前隔着远黑豹还没注意他,此时离得近了,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那个卖鸡蛋的。
“好啊小子,昨天把老子耍的团团转,今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这句,黑豹和赵长青找了块空地,脱掉了褂子,就光着膀子开干了!
可苦了猴子,又要在摊位里顾着生意,又要担心自家师父和新认识的叔。
最后好不容易摊位上没什么人了,猴子心急火了地去看打架。
可空地上已经叫人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了。他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半大少年,哪里挤得进去。
没办法,他只好又折回了摊位,只能从围观人群的叫好声中判断时局。
然后就这么过了好大一会儿,人群哄闹着散开了,猴子心急火燎地去找人。却被告知乔建国他们和黑豹一起被到医院去了。
地上血迹斑斑,猴子的心当时就凉了一半。
黑豹那种大个子,他师父和赵长青两个都不是对手啊!别真给打坏了!然后他就着急忙慌地去找乔秀兰了……
“你小子,你师父和赵叔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顶用啊?”乔建国又敲了他一个爆栗子,笑骂他:“欺师灭祖的玩意儿!”
猴子笑呵呵地给他倒茶水,“没有没有,师父您在我心中那是顶顶厉害的!我这不是太担心嘛,乱了方寸就给一时想歪了。”
乔秀兰听得心惊肉跳的,忙追着问:“那到底咋了?你们真打起来了?”
乔建国拐了拐赵长青,“你说你说。”
赵长青弯了弯唇角,淡淡地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那个黑豹,真是空有一身蛮力,却是个不会打架的生手。刚开始我摸不清他的底,就只防守。后来过了一会儿,他体力开始不支了,就是我略占上风了。”
“长青你也太谦虚了,那岂止是略占上风,明明是撵着黑豹那小子打……哎呦,现在想起他的熊样儿我都好笑。”乔建国开怀大笑,心情十分不错的模样。有了今天这一出,可没人敢因为眼红妒忌再来招惹他了。
乔秀兰想的更多,可笑不出来,“那那个黑豹怎么样了?伤的很严重吗?”
乔建国笑着摆手,“没有没有,他那是被长青撵得慌不择路了,跌在地上头上磕破了。当时血流的老厉害了,我们这才着急忙慌地把他抬到医院去了。现在人已经没事了,就是血流多了,暂时要在医院住两天。我们一直守到他没事了,家里人也过来,才从楼上下来的。”
乔秀兰这才放心一些,“人没事就好。”
不过说到底也是她思虑不周了,虽然本就猜到二哥会受人嫉妒,但她以为有了赵长青的帮忙,那些人多少会有些顾忌。哪里想到黑市里还有黑豹这种虎的,上来就跟人单挑……
“我觉得今天的事情给咱们提了个醒,那个叫黑豹的,是沉不住气第一个出头的。那其他人呢?总归也有和他心思相同的。而且今天你们说摊位前大排长龙,确实造成了秩序紊乱,长此以往,肯定还有后续的麻烦。”
乔建国搔了搔头,说:“那你说咋办?”
乔秀兰垂下眼睛想了想,说:“二哥,你看咱们能不能另外支一个摊位。你的摊位位置好,在黑市的中心地段,第二个摊位可以稍微偏一点。这样既分担了客流量,位置差的地方再吸引一波客人,那边的人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是……”乔建国为难了起来,“实话跟你说吧小妹,这摊位里能支摊的,那都是有数的。我们说了都不算,得经过上面大佬批准了才行。”
周瑞外号黑面神,那就是个铁面无私、谨小慎微的主儿。黑市里的人来往,都得过他的眼。而且现在黑市生意不好做,公安查的也严,他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那个大佬,是姓周吗?”乔秀兰问。
“你咋知道的?”乔建国心头一跳,想着小妹不会是背着自己偷偷去打听什么消息了吧。
别说,乔秀兰还真知道一手消息。不过不是她打听来的,而是上辈子探监的时候,从他二哥嘴里得知的。
乔建国被抓是77年前后,当时公安严打,把整个县城的黑市一锅端了,还树成了全国反面典型。
入狱以后,当时还没离婚的乔建国刚开始心态还挺不错。家人来探监,他还反过来安慰他们,还同他们打趣道:“这是运气差了,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们没个当军官的好大哥呢,我们之前的大佬那是早就撤了。我也是傻,看他突然从位置上下来了,竟一时没有察觉到风险……”
时隔多年,乔秀兰已经记不清周瑞的名字,只依稀记得他的姓氏。
跟乔建国验证如今黑市的掌权人确实是这个姓周的以后,乔秀兰就道:“二哥不是说过那位的母亲很喜欢我做的糕点吗?我也就听你提了一下,就记住了一个姓。”
乔建国反思了一下,他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了,明明之前只是跟小妹说大佬的母亲喜欢她的糕点,居然把周瑞的姓氏都给提了……一定是这几天生意太好,得意忘形了!
正所谓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他们正说着话,周瑞这隐藏在黑市里的‘鬼’就扶着一个瘦弱的老太太进了国营饭店。
县城的国营饭店并不大,此时又恰好是饭点,已经坐满了人。
服务员让他们找人拼桌,但周瑞是带着自家老母亲一起来的,自然是不大乐意老人家挨挤的。
“妈,不然咱们去别处去吃吧。”
“不用不用,难得你一片孝心,来都来了。妈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蒋玉芬随手一指角落,“咱们去问问那边的人,愿不愿意和咱们搭台子。”
角落里的桌子是个能坐七八人的圆桌,位置也雅静。正是乔秀兰他们坐着的地方。
乔建国一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周瑞一进来,他就瞧见了。可黑市里的规矩,在外头最好能装作不认识。所以他就没有动作。
母亲发了话,周瑞也没有犹豫,扶着她就过去了。
“乔二,是你啊,还挺巧。”周瑞主动和乔建国打起了招呼。
乔建国从善如流,当即也站起身,笑道:“周哥带大娘来吃饭啊?快,这边坐。”
周瑞和老母亲说自己在厂子里上班,每天早出晚归,蒋玉芬也从来没怀疑过。但最近她吃了乔建国那里的东西,精神头明显比以前好了,也开始和周围的邻居老太太一起活动了,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传闻,开始对周瑞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借着这次巧合,周瑞就对自家母亲说:“妈,这是我厂子里的同事乔二。”
乔建国看着十分爽朗,天生长得一副笑脸,尤得老一辈的喜欢。他让开了位子,让蒋玉芬坐到了里头乔秀兰身边。
乔秀兰早就从自家二哥的反应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也客客气气地给老太太倒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