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梦吗?”甜珠低着脑袋说,“说不定梦里的是别人,你认错人了。”
“是吗……”沈浥笑笑,也不说话,只拉着她手一起起身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帮我宽衣吧。”
甜珠心思飞远了,所以也就没注意到沈浥的陷阱。帮他宽衣这样的事情,她做得熟门熟路。可等脱了他外面的袍子,他坐在床沿望着自己的时候,甜珠呆住了。
沈浥正襟危坐,侧眸睇着甜珠问:“这些活,你做得倒是熟。”
甜珠攥着手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嫁过人的。”甜珠没有说明白,但是沈浥却懂了她的意思,沈浥朝甜珠招招手。
甜珠过去,沈浥将她抱在怀里。
本来该生气吃醋的,不过知道她的处境,到底同情更多些。她嫁过人,他一早就知道,现在说起这事来,他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心里到底也有些不是滋味,沈浥没心情再逗她,便就抱着人睡了。
第二天一早,甜珠醒来,身边却没了人。被窝里还暖烘烘的,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味,但人却不见了。
甜珠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然后穿衣服。屋里桌上搁着盆热水,甜珠捧了点往脸上抹,算是洗了脸了。
等她拾掇好,外面沈浥推门走了进来。
他从几岁的时候开始,便坚持每天早上早起习武。这十多年来,这个习惯,从未改变过。
沈浥一身黑色习武劲装,显得本就高挺的身材,越发挺拔如松。下身是略微紧窄的裤子,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这样看起来腿更长了。
先净了手,而后转身对仍旧呆呆站着的甜珠说:“我让人打了水来,一会儿你帮我身上抆洗一下。”
“好。”甜珠愣愣应着。
没一会儿功夫,有人敲门送了盆热水来。沈浥上身脱光,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臂膀来。
他坐在床边,甜珠将毛巾打湿,稍稍拧了下,走过去。避开伤口抆了抆,她看着他背上的新伤旧伤,又想起那天他满身满脸都是血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也有心疼。
他虽贵为皇家之子,但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享尽荣华富贵。他吃的苦,甚至比她还要多,为的,就是能够守得住这方土地。
保家卫国,戍守边疆,不让敌军铁蹄踏足大周皇土半步。可以说,整个燕州,正是因为有他在,才有今天的安乐。
“背上有处伤口化了脓,需要清洗下再敷点药。”甜珠提醒他。
沈浥本来在闭目养神的,闻声后点点头说:“昨天见你背了药箱,你既懂医术,便帮小王吧。”
这个时候,甜珠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用处的,忙去药箱里翻了草药来。帮他将伤口清洗好,又敷了药,之后才给他穿上新衣。
甜珠还是很贴心的,做事也非常认真。沈浥望着她,心里也从未如此暖和过,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他下巴抵着甜珠头尖。甜珠眨了下眼睛,没再动,也没说话。
两人坐一起吃了早饭后,沈浥牵甜珠手一并出门去。外面,除了早已经候着的张骥外,林三柳竟然也披着斗篷站在外面。
“怎么回事?”沈浥只看了林三柳一眼,而后沉着声音问张骥。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喵喵~
三柳姑娘说:好气哦,同样是做小,为毛猪就能跟个好的,她这朵鲜花就只能捡个剩下的?明明她气质更好,更有学识啊~
甜猪:这是个看脸的世界2333
第21章
林三柳是来找甜珠的,甜珠想着,这种时候她肯定不敢怎么样,所以,便愿意与她单独呆会儿说点话。再说,她也想听听,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沈浥准了,挥挥手,在甜珠走远前,又叮嘱道:“长话短说。”
两人走到院中角落的一株梅花树下,林三柳伸手揭下罩在头上的斗篷,这才说:“我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咱们谁也没能够跟着表哥。我也想不到,即便没了你,他也不愿意娶我。”
她抿着一方小嘴,目光清冷。此刻的眼神,是睿智的,倒是跟之前她在甜珠跟前表现的不一样。
甜珠想,林三柳擅长掩藏自己的各种情绪,或许,这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吧。她其实早该察觉到的,从小便饱读诗书的女孩子,怎么会是那种傻憨傻憨的讨厌鬼。
“你想跟我说什么,直说吧。”甜珠想,不管从前有过什么恩怨纠葛,总之,希望以后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甜珠,我们之间若说仇恨,怕就是为着一个许致。为了他,我们都做过不少傻事情。你视我为眼中钉,我也曾经一度想谋害过你的性命,但是现在,我们都各自奔了别的前程。所以,我不想以后再见面,视彼此为仇人。”林三柳冷静淡然,话说得也的确有三分道理似的,“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们的男人,不值得。”
甜珠说:“你说得对,为了许致,不值得的。以你我现在这样的身份,以后怕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各自安分守己就好,我想,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林三柳视线越过甜珠,目光落在沈浥身上,她道:“你比我幸运太多,难得他那样的人能够看中你。我听陈公子说,这位燕王府的二王子,身边没什么女人的。你此番跟了他,就是独一份的宠爱,说不定将来,还能够有名分。甜珠,恭喜你。”
甜珠却并没有林三柳想的那样开心,她只平静道:“是福是祸,是喜是灾,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谢谢。”
甜珠不欲再多说什么,她确定,她是不会跟林三柳这样的人有什么交情的。就算现在中间不再隔着个许致,她们也不会。
“甜珠!”见她要走,林三柳喊了声,又跟上一步来说,“我三岁开始,爹爹便教我识文断字。五岁起,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背书。七岁会作诗,八岁会写赋,一直到现在,依我的学识,我想我若是男儿,考科举,我是不怕的。我爹爹二十三岁便中了举人老爷,之后每隔三年,他一直进京赶考,但是两次,三次,一再落榜,他便没了信心。”
“他没有儿子,我也是他在而立之年得来的。所以,他便把所有希望都加在我身上。可我只是个女儿身,我能做什么?爹爹在的时候,我还想着,将来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小有名气,择个好人家。但是很不幸,爹爹死得早。家里叔叔伯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没办法,这才投奔姨母一家。”
“没有爹爹,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是没得选择,才那样做。之前,我一心想表哥休了你,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嫁给他。等他走上了仕途,我想,我可以帮一帮他,这样于他、于我,都是有好处的。我本以为,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他毁了我清白后,竟是没有想要娶我的意思。”
“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带我走。我娘都哭晕过去了,大姨也对他又打又骂,唯他无动于衷。我恨他,我想他身败名裂,但是我又不忍心,我知道大姨对他寄以厚望,报复他,也会伤害到爱我的人。我现在,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甜珠说:“陈冲想要你,他拦得住吗?他不傻。你的这些话,还有这些眼泪,且都收起来吧,在我跟前哭诉,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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