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农民起义成事的很少,但是哪次的改朝换代不是先由农民发出起义的?
她不懂这些,但是她想,燕王府里的人,不可能不懂。这或许,也就是二王子为何急着要定下一门亲事的原因,他不想在关键时刻,让太后在他身边安插一颗棋子,从而坏了他好事。
徐夫人一旦想得通后,心下就已经做了决定。
“今天晚了,等明天一早,我去王府见侧妃娘娘。这件事情,还是我去找侧妃说的好。”
……
第二日一早,徐夫人前脚才踏进王府大门,后脚便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沈浥。而此刻的沈浥,正陪着甜珠一起坐在书房里看书。
书房里烧着火盆,暖和得很。还如往常一样,沈浥捧着册书看,甜珠则陪在他身边,认认真真练习写大字。时不时的,沈浥会瞄上两眼,觉得写得好了就夸几句,觉得写得不好,他会夺过她攥在手里的毛笔,皱着眉再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沈浥绝对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但是甜珠,的确是个最认真的学生。
甜珠从小吃过很多苦,小时候家里穷,哥哥们都没钱上学堂,更别说她了。其实甜珠挺想学写字的,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又有人肯手把手教她,她肯定得认真学。
甜珠专注做事的样子,很可爱。沈浥看书看得有些分心,甜珠察觉到他三五不时的在偷偷看自己,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沈浥搁下书卷说:“差不多也歇会儿吧,书是看不完的,回头别再看坏了眼睛。”
甜珠笔被夺下,她也的确觉得手酸,于是就转了转手腕,沈浥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甜珠喝完后说:“我渐渐识了些字后,现在觉得书里的很多东西都很有趣。难怪你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捧着本书看。还有许致也是……”甜珠是想说,许致也是一样的,总爱看书。但是话才说出口,甜珠就后悔了。
沈浥冷着脸,语气却是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后在我跟前,就别提你那个前夫了。小王再不济,也不愿与他相提并论。”
甜珠忙点头说:“我知道了。”
要说吃味儿,心中的确是有那么些在乎,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生命中,还存在过另外一个男人。但是沈浥孤傲得很,在他眼中,他觉得许致那种品行的人,根本都不配他去吃味儿。
甜珠喝了水又吃了几块点心后,想着趁吃午饭前,再多写几张大字。
外面,黄杉敲门说:“爷,侧妃那边派人来请夫人去蘅芳院。”
甜珠立即看向沈浥,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但沈浥却淡定从容得很,只对外面说了声:“知道了。”
“侧妃娘娘喊我过去?”甜珠此刻脑子里也闪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一种可能是好的,她心里还是挺有些害怕的。虽说侧妃娘娘人很好,但是这里毕竟是王府,规矩森严,大家都守着本分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是例外。
现在王爷和王妃不在家,等他们回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她。
第32章
甜珠心里紧张,沈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甜珠走过去后,沈浥抬手替她将衣裳整了整,而后抬眸看着人说:“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不必紧张。侧妃也不是那种会刁难人的人,她喊你过去,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到时候,她老人家问你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实在回答不上来的,或者不想说的,你就不说,也没人会怪你。”
“遇到事情别慌,凡事还有我在。”
有他这样一番话,甜珠心稍稍安了下。其实甜珠挺想沈浥也跟着一道去的,有他在身边,就算她回答不上来什么,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应该会帮自己圆场。只是听他这样说,好像并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
“您不去吗?”甜珠期待地看着他。
沈浥笑:“侧妃喊你过去,又没喊我过去,我何必巴巴往她老人家跟前凑?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今天徐夫人过来找她老人家说话,你们一处说话热闹好了,我就不去了。”
沈浥不去也是有原因的,既然徐夫人亲自去找了侧妃,说明这件事情她是想跟侧妃谈。而昨天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徐夫人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情,那么他必须表示信任。此番跟着去,好像不放心她老人家似的。
“去吧,别让侧妃跟徐夫人久等了。”沈浥说罢,微微扬声拔高些音量,冲外面说,“替夫人拿件斗篷披着。”
“是。”黄杉应着声,随后就让绿萝去拿衣裳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甜珠不好再矫情地缠着他一起去,只能朝着人福了下身子,而后自己出门。沈浥目光一直追随着人而去,直到门打开又再次合上,他这才收回目光来。
心情好了不少,继续翻着书看。
这个决定虽然有那么些荒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沈浥觉得他不会后悔。而且现在当务之急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父亲回来前,赶紧将这门亲事定下。
等他有了未婚妻,看那老妖婆还想说些什么。想塞一个他厌恶的曹氏女在身边,她做梦!
他就不信,老妖婆还敢逼他也贬妻为妾不成。沈浥已经隐忍蛰伏了多年,这些年来他眼睁睁看着妖婆掌权当政,而他们这些沈家的皇室子孙,只能忍气吞声养精蓄锐蓄势而发。现在曹氏一门自毁前程早已引起天下百姓的愤怒,中原各地,不少地方已经有农民因为吃不饱饭而悄悄举起造反的大旗。
燕州顺应局势,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等到时机成熟了,他自当会劝父亲起义,到时候打进京师,夺了他那个烂怂皇叔的天下。
沈浥越想越觉得这盘棋一定要好好下,万不能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可就是满盘皆输。这样的一盘棋输了,那么他们燕州的父子兄弟,估计谁都活不了。
沈浥将手中书册丢在一边,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前阻碍他们父子脚步的有两个难关,第一是督军府陈家,陈督军是曹太后派人监视他们父子的,若是想起事,必须快而准地拿下陈督军的人头夺下他的兵马。第二个,就是北边的突厥人,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腹背受敌,若是他们领兵攻京师,而突厥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他们也没有精力去与之周旋。
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两大敌军一一击破。但是想攻破这两大难关,不是容易的事情,沈浥越发觉得头疼起来。
……
徐夫人陪着冯侧妃一起在暖阁里说话,冯侧妃这蘅芳院,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冯侧妃今天还挺高兴的,她与徐夫人算是旧识了,以前都还待嫁闺中的时候,一起做过诗词。
只是冯侧妃平时深居简出的,而徐夫人也因为身子不太好不常出门来,所以,两人平时就算同在燕州,也很少见面说话。
今天为着甜珠的事情,倒是凑在了一块,说起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徐夫人跟冯侧妃两个,年轻的时候都是京师里有名的才女,论长相,在众多贵女中,她们也是个中翘楚。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年轻气盛,曾经私下暗暗较量过,谁都不愿输给谁。后来各自定下亲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安安心心呆在闺房中待嫁。
现在回想起以前那些往事来,冯侧妃脸上都是笑容。
“其实论起来,徐夫人要比我好很多。当年我就是自命清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闹出不少笑话来。”冯侧妃笑笑,为当年的稚嫩感到羞愧,当然,对于过去的那些时光,她也是万分怀念的。
因为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在她十五六岁人生最是美丽多彩的时候,她遇到了王爷。那段时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冯家当初在京师,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冯家是从她祖父那辈开始入仕的,她祖父她伯父和她父亲,都是清廉之人,冯家可谓是两袖清风。偏她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读了些书,就瞧不上许多人,穿着半旧的衣裳去参加那些贵小姐举办的诗社,她也是下巴昂得高高的,眼高于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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