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管你是谁。实话跟你说了,老子一不怕死二不怕事,反正现在世道不好,还不如劈山做个土皇帝。今天要是能够风流快活了,也不枉在这世上白走一遭。”
“我妹妹呢。”甜珠问他。
“她是你妹妹?”那土匪愣住,这才上下打量甜珠,他还以为甜珠是那位小姐的丫鬟。
甜珠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便灵机一动,想尝试着招安。她想得有些远了,觉得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能够帮着沈浥招降一些人,先不论品德,只要有身手就行,便道:“你刚刚说这世道不好,想必流落到这里,也是迫不得已吧?其实我看你身材魁梧,刚刚挡我那一条凳子的时候,身手也十分敏捷,身上武功应该很不错。”
这样说着,甜珠故作轻松在一旁木桌子边坐下来。
“今天几号?”
“二十八。”那土匪情不自禁回了一句,而后连连甩头,“我跟你说这些作甚。”
甜珠反应也很快,道:“想必这里离燕州不远,你们蜗居在这里,难道没有听过燕王府二王子的名号吗?像大哥你这样的身手,去投奔燕王府,谋个不错的职位应该是不在话下,何必做起这些令人不齿的勾当来。”
那土匪却哈哈笑:“燕王府是何等门第?那燕王二王子又是什么人?别说如今我已经是入了歧途,就是还如以前一样是镖师,也不一定入得了二王子的眼。”
“那可不一定。”甜珠目光坚定,此刻学着沈浥的样子,腰杆挺得笔直,故意在眼里透露出一股子凶光来,见那土匪似是被自己吓着了,她自觉成功了一半,目光扫了眼地上的麻绳,这才又说,“你又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你是……”
“我是燕王府的人,是二王子身边的幕僚。”甜珠淡淡说,“只要你愿意,我今天就跟你保证,等出了这山头,我必然引荐你给二王子认识。”
“此话当真。”他不由自主问了一句,随即又“呸”了声,瞪圆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甜珠搁在桌上的手渐渐攥紧了些,她也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得那土匪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后,这才又说:“你可听说过二王子身边一个叫魏延的?”
“魏先生我自是知道,但你不可能是魏先生。”
甜珠说:“我自然不可能是魏先生,不过……有关魏先生的一些事迹,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就又要感谢沈浥了,如果不是他平时在自己跟前说了不少关于魏延的事情,她也不能知道得那么多。
比如说跟突厥对峙十多年,因为魏延魏先生出了什么良策而大败敌军等等……甜珠随口就说了好几件,偏偏有些事迹,这土匪大哥知道,一时间对甜珠就有些敬畏起来。
他原就是镖局里的镖师,后来是因为被当地曹国舅的亲戚仗势欺人抢了镖局,他打官司打不赢,这才一怒之下上山做了土匪。
原只想着醉生梦死糊涂过完一辈子算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燕王府的人……
“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为我引荐二王子吗?”那土匪说起沈浥来,倒是态度恭谨了许多,“你若是愿意,我日后定拿你做恩人般对待。只是你一个女娃子,我怎么都不相信你是二王子身边的人。”
“她的确是小王身边的人。”门忽然打开,一把闲适的嗓音传来。
甜珠闻声看去,就见一身玄色蟒袍加身的沈浥。从没有哪一刻她有这样期待他的出现,他的突然到来,让她浑身一下子就松懈下来。刚刚还强撑着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去。
沈浥笑着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扶起来。
“刚刚不是说的很好,怎么现在腿软了?”沈浥倒是不避嫌,只揽着人在怀里,“魏先生现在,估计打了不止一个喷嚏。”
甜珠说:“你可别告诉他,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沈浥只是笑着,看甜珠的目光里,又多了点东西。
那土匪听他们这样提起魏延,又见沈浥步伐稳健,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又听他刚刚自称小王,颤颤巍巍问:“您是……”
沈浥道:“你刚刚若是碰了她一根手指头,别说是跟着我了,我就是不杀你,也得卸掉你一条胳膊。”
“您真是二王子?”那土匪欣喜若狂,立即弯膝跪了下来,“二王子,小的叫秦栓,之前乃是肃州洪门镖局里的镖师。只因为出了些事情,这才落草为寇。但是若是二王子能够收我到麾下,我秦栓定当效犬马之劳。”
“起来。”沈浥求贤若渴,此刻自当礼贤下士,亲自扶起秦栓来说,“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秦栓便大大咧咧说起来:“我大哥之前是总镖头,山寨里的弟兄们,大多数都是之前洪门镖局的。大家之所以落草为寇,干起打家劫舍的行当来,也是没办法。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抢的都是富人,偶尔也救济一下穷苦百姓。”
正说着,外面突然打杀起来。
有人跑来喊:“二当家的,有人杀进山里来,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大哥呢?”秦栓问。
那个人说:“大哥没有插手这件事情,因为……因为今天被掳来的那个姑娘叫寨里兄弟给玷污了,大哥为此也感到非常气愤。毕竟……那位姑娘,说好了是要给大哥做压寨夫人的。”
“该死!”秦栓气得不轻,跺脚吼道,“你们知道这两位姑娘是什么身份吗?谁玷污的人,实在该杀!”嘴里又嘟囔起来,句句都是骂骂咧咧的。
……
沈浥找到徐迦跟许致的时候,徐迦手正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个人看起来镇定自若,并没有很怕的样子。
“徐三。”沈浥负手走了过去,看了眼许致身边一脸生无可恋的徐嫣,没说话,只说,“犯事的人呢?”
徐迦见站在沈浥身边的甜珠一点事情都没有,又想着沈浥比自己先到这里,却竟然也没有护得了妹妹,不由气得将刀立马举到沈浥脖子上去。沈浥原是避得开的,不过他没有避。
“沈浥。”徐迦字字咬牙切齿,“你纵然再瞧不上我妹妹,也不能这样!你明明救得了她,为什么不救!”
第50章
沈浥镇定自若,根本没怕徐迦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只是严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救她?”
徐迦怒不可遏,目光像是刀子一样,飞快朝甜珠扫射过去。如果不是齐家人,妹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她现在名声毁了,这一辈子就都毁了,跟忠毅伯府的那门亲事,多半也是得黄。若不是自己方才赶过来得及时,妹妹早就抹脖子自杀了。
“如果不是她,我跟嫣姐儿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来这里,嫣姐儿又怎么会被这群王八蛋给玷污。”徐迦额迹青筋暴露,他真的是怒不可遏,他杀人杀红了眼,“你们这些劫匪,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说罢,徐迦手上弯刀再次朝刚刚那个大当家砍去,却被沈浥掐住了手腕。
“冤有头债有主,你既杀了玷污徐四小姐的人,这事情便到此为止。”沈浥态度谦和,转身看了眼那个大当家的,“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声张出去。另外,你们犯了错,的确应该得到报应。”
秦栓悄悄凑到侯勇耳边去,低声说了几句,那所谓的大当家即刻站起身子来。
“是我御下不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请二王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这些兄弟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他眼中既有欣喜又有恭敬,另外也还是有些畏惧忐忑的意思,“出了这种事,别说这些人已经被杀了,就算是没有,我也会亲手砍了其脑袋。这些不是之前洪门镖局的兄弟,我不过可怜他们,就收留了下来,却没想到……”
侯勇捂脸,悲痛万分。
沈浥道:“在整个燕北之地,侯镖头的大名小王是听说过的。当年洪门一门为地头蛇欺辱,也实在叫人气愤不已。侯镖头为人仗义不说,还有一身的好本事,若是能够效命于大周,随我父子兄弟共同抵御外敌,也好过后半生一直呆在这山头继续做草寇。”
侯勇立即单膝跪了下来:“草民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