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凭着一手好字,在京中素有才女的名声。
而姑娘的字,怕是比二小姐的还要好些。
音歌就很是惊叹。
恰好方才的书信墨迹干了,娉婷上前整理,便朝音歌道:“姑娘的信,可是老爷手把手教的,只是姑娘从小就懒,只喜欢煮茶,字练得就少。”
孟府的老爷?
音歌踟蹰。
孟府的老爷,就是姑爷,老夫人那里少有提起,便是她日日伺候在老夫人身边,都不了解姑爷是怎样的人?
府里从未言明,却总觉得对姑爷的事讳莫如深。
在侯爷那里似乎更为忌讳。
老夫人有时会私下同亲妈妈谈起,但也仅限于老夫人和亲妈妈之间,连她都不让听。老夫人和亲妈妈念叨,就将她支开。
府中好奇的人很多。
但都不敢私下谈,私下说。
她也只听说姑奶奶当年是正经嫁出去的,她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姑爷和姑奶奶会十几年都不和府中联系。
老夫人是真疼姑娘。
从侯夫人待姑娘的亲厚态度,侯爷应当也是极疼妹妹的。
她不敢多猜,侯夫人的下人们也不许嚼舌根。
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八九岁的时候被侯府买来的,就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过去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隐约是好多年前,京中生了事端,牵连了好多高门邸户,人心惶惶。
姑奶奶貌似就是那年出嫁的。
……
音歌不敢再去多想,正好见娉婷用浆糊将信封糊好。
孟云卿就让娉婷给安东,让安东送去将军府。
侯府的内院少有家丁和粗使的小厮,安东是她带来的家仆,旁人不好用,就让安东在马车房帮忙。沈修颐也交待过,若是表姑娘有吩咐,就先去忙孟云卿那端。
安东正好去一趟将军府跑腿。
信让娉婷送走,孟云卿这里没有旁的事情。
继续练了会儿字打发时间,稍晚些又收起,继续看了会儿《以茶论经》打了小盹儿。
……
晚饭过后,世子夫人过来一趟,见她精神气色都好,就放下心来。
前日听说孟云卿在养心苑给老夫人煮茶,老夫人很是喜欢。白日里,沈琳也来过一趟,也说起孟云卿在西暖阁看茶经。世子夫人便带了好些茶叶过来,给她打发时间用。
孟云卿感激。
她只带了茶具,茶叶还是早前外祖母屋内的。
世子夫人送来的茶叶,她很喜欢。
“明日姑奶奶回门,要先去老祖宗那里请安的,她没见过你,方才的信里也多有问起。你身子可还爽利?”
是问她明日去不去?
孟云卿心底澄澈。
她在西暖阁养病,她若不去旁人也不会说何,但若是她不去,姑奶奶就会来西暖阁看望她。
沈媛并非一人回门,诸多不便。
她要是如此,倒显得矫情。
孟云卿就点头应道:“会去的。”
世子夫人就也点头。
闲话几许,世子夫人辞别,还要回芷兰苑照看婉婉。清风晚照,庭院里也不算热,大夫也嘱咐她多活动活动,便一路送到世子夫人到东院外。
回来时候,院子里很静。
月华拢了白纱,映在身上剪影出清秀的轮廓。
她步子迈得很慢,小道间,偶有清风拂过,就将她鬓间的耳发撩起。
露出眸间的秋水潋滟。
她不想见顾昀寒。
但似乎越是不想见,却越躲不过去。
命运也许就是这般玩笑。
她从来不是笨的人,她看得透,却不点破。
直至那枚冰冷的簪子缓缓刺进胸前,往昔的浮光掠影如走马灯般逐一亮起,又逐一熄灭,直至尾声模糊,与她而言才似一场冗长的拖沓搁浅解脱。